綠雲滾滾之下。
你或許能嗅到這座城市的氣息——腐臭的金屬味、黴變的泥土碎石味、各種氣味混雜在一起的酸澀,還有數以百萬計鼠類腺體分泌的腥臊。
綠色穹頂在雲端高空緩緩蠕動,宛如灌滿熒光膿液的囊泡,將陽光過濾成病態的苔蘚色。
建築群在廢氣煙塵中起伏,如惡性腫瘤般猙獰。鏽蝕的輸油管道相互糾纏,構成骨架;建築碎塊被某種粘液黏合,形成外骨骼。
每棟房屋都似在呼吸,牆麵上密布的孔洞噴吐著溫熱濕氣。那是地下王國延伸的血管——在四通八達的隧道裡,運輸鼠群正用板結的尾巴拖拽著發光菌類,它們的眼珠在黑暗中連成翡翠般的星河。
交談的聲音吱吱作響,讓人渾身煩躁。
城市中央的垃圾塔刺破雲層,鋼筋表麵結滿放射性鹽晶。
仔細看去,能瞧見塔身上螺旋狀的通道工鼠們用前爪勾著鋼索運送腐肉,兵鼠在哨卡舔舐沾血的鐵釘。
祭司鼠裹著由廢布與毛皮編織而成的法袍,啃食腿骨上的黴斑以獲取神諭。而這一切螺旋的終點隱沒在綠色雲霧裡,從那裡持續傳來骨骼碎裂的脆響。
當雲層被精神波動撕開的瞬間,惡鼠現身了。
或許是這樣的存在吧。
那東西遠遠望去,似乎並非生物,而是某種概念的具現——腐爛的皮毛裹著人類顱骨,尾椎骨節串著生鏽的鑰匙,爪尖滴落的不是血,而是滾燙的瀝青。
祂端坐在由各種殘骸和生物牙齒熔鑄的王座上,每當祂咀嚼信徒獻上的脊髓,塔身就會滲出更多熒光黏液。
這對於所有的老鼠來說,仿佛是無上的恩賜。它們紛紛跪在地上,舉起自己脆弱的雙爪,接過黏液並灌入口中。
在王座邊,鼠將軍與鼠祭司分列兩旁,他們代表著老鼠階層的最高位,是各個氏族的族長、各個軍團的領導者、各個教團的祭司長。
“你是說……西南戰場上的防線被突破了?”
不知情緒的沉悶聲音在這片尖塔的頂端響起,嗡嗡的聲音如精神波動灌入在場所有老鼠的耳朵。
那是惡鼠的聲音。
一名鼠將軍顫顫巍巍地點著頭。
“虛空,虛空!卑鄙的四神,你們怎敢欺騙於我!”
惡鼠尖聲叫著,憤怒的情緒高漲。插入雲端的廢氣尖塔隨著祂的情緒顫抖,大量的能量噴湧而出,狂暴的氣勢向周圍壓去。
在場所有的老鼠都跪在地上,努力將自己縮成一團,渾身顫抖。
而在那尖塔之下,大片大片的老鼠丟下手中的工作,紛紛跪倒,匍匐在惡鼠的神威之下。
隻是這樣的怒吼,顯然無法發泄祂的憤怒。
自惡鼠誕生以來,祂從未像如今這般憤怒過。祂一爪便將旁邊的鼠將軍抓了起來。
碧綠的瞳孔閃爍著奸詐惡毒的光芒,緊緊盯著隻有祂腦袋大小的鼠將軍。
“你,放棄了你的職責,讓我失望了!你怎敢回來?你應該在那裡陪葬!”
即便是鼠類極端怕死的本性,也讓這名鼠將軍在此時此刻無法張開嘴巴進行任何辯駁,他唯有將自己縮成一團,渾身顫抖。
看到這一幕,惡鼠隨手將他丟棄,砸在了旁邊的牆壁上。
“我需要情報,用你們的性命去探明,那些人類在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