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一邊看沈玉闕坐在木頭堆裡削木頭,一邊問沈漣:“好人家姑娘學的都是繡花彈琴,你怎麼能讓自己閨女玩木頭呢!”
沈漣原本看著女兒的眼睛亮晶晶的,在聽到他的問話後又不禁黯然:“她以後成親嫁人,有的是時間去做那些她不喜歡的事,趁她現在尚未嫁到彆人家,受彆家規條束縛,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我這個當爹的,唯一能做的就隻有這些了。唉,若眠兒是男子就好了……”
他知道,沈漣不是沒動過讓沈玉闕接手船廠的心思,但也隻是想想。一來,他不舍得女兒吃這個苦,二來,世間女子終歸要嫁人的命運無法擺脫,誰又知道她嫁人後,夫家會不會允許她繼續拋頭露麵經營船廠呢。
真的很不現實。
關二叔看著周圍的嘈雜,聽著沈玉闕高聲讓眾人安靜但無人理會。
她聲音不小,隻是沒什麼震懾力,安靜的時候尚有人聽她的,可一旦有人比她聲音還大,她的短板就暴露了。
‘刷拉’一聲,董乘風拔劍了!
眾人唬了一跳!
關二叔心一橫,連忙走上前,他一邊去攔董乘風,一邊又去攔船廠眾人。
“二公子,二公子先不忙!諸位,諸位聽我一句勸!”
不知是怕刀劍,還是關二叔的話真起了作用,周圍安靜下來。
關二叔歎了口氣說:“東家不在了,但大小姐還在,咱們有什麼問題一個一個說!”
“就一句!”其中一位老者怒問:“這船廠,你到底想怎麼辦,咱們都是船廠的老人了,有權知道下一步是生是死吧!”
“我要接手造船廠!”沈玉闕正色看他,再次拔高了聲音:“我也會造船,以後我就是造船廠的東家!你們誰也不必離開,活照乾,工錢照舊!”
那老者要被氣笑了,一邊擺手一邊說:“從來沒有女子造船的說法!彆說我們不同意,就是河裡海裡的龍王爺也不會同意!”
“你這老頭!”董乘風怒斥:“你問過龍王爺嗎,就說龍王爺不同意!要不小爺這就送你下海問問去?”
“你!你!你敢!”
“我怎麼不敢,不如咱們就打個賭,我將你丟進海裡,如果龍王爺把你安然無恙的送回來了,那就是龍王爺想借你之口說女子不能經營造船廠!可如果你回不來……”
董乘風撇嘴壞笑:“見到我沈伯父記得替我們問聲好!”
那老者聽到這話臉都要氣白了,指著董乘風的手直哆嗦!
“方才你說你會造船?”又有一位膀大腰粗的大漢開口:“你會造什麼船?咱們這裡的船是在江河湖海行駛的大船,可不是小孩子玩的花燈船!”
“就算你是東家的女兒,你也未必會這門手藝吧!”
沈玉闕剛要開口爭辯,不知看到了人群後的什麼東西,抬腳便向那個方向走去。
董乘風拿著劍趕人:“都讓開!彆擋著道兒!”
“大小姐這就要走了啊?”
“方才不還振振有詞要造船,要接手船廠嗎?”
“到底是個繡樓裡的嬌小姐,還是趕緊回去繡花吧!”
沈玉闕不去管他們說什麼,而是穿過人群直直走到一艘小船前麵。
那艘船已經被拖進船廠差不多一個多月了,單篷、大小雙桅、前寬後窄,通體長度不足三丈,上有結網的鐵鈕和曬乾的斑駁魚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