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合盯著楊六郎的目光變得溫和，“你儘快回到車站吧，等我的消息再放行血肉地鐵。”
“父親，保重。”
“恩。”
楊合知道得從長計議，多少還要看運氣。
他俯身走出地鐵口，沒有引起任何路人的注意，隨即自然而然的融入到洶湧人潮中。
環顧四周，城內雖然畫風新奇，但至少表麵不見邪祟。
白天就連陰氣都異常淡薄。
地鐵口不遠處就是洋鏡行，門前站著個夥計在吆喝。
“各位客官，咱這洋鏡行，是十絕鎮獨一份的稀奇玩意兒！您瞧這鏡子，照得人眉清……”
店內昏暗，隨處可見擺放的鏡子。
“十絕陣不會發展到最後，一間間店鋪毫無例外有鬼吧？”
楊合撿起路邊丟棄的報紙，與幾天前相比，報紙不再赤裸裸刊登大批量死傷的新聞。
‘男子熬夜加班猝死，生前所在的高樓已被封閉。’
副標題寫著，‘高樓招收夜班保安四十名，要求年紀三十歲左右。’
楊合忍不住搖頭，“怕是整棟樓都在鬨鬼，需要青壯年鎮壓邪祟，否則哪裡需要四十名保安。”
‘學生由於壓力過大集體跳樓身亡，近日已是十二起。’
‘夜晚門窗未鎖，歹徒入門連殺三十四戶。’
‘走馬燈易失火，任何商鋪不得外售。’
楊合能感覺到十絕陣變得有些微妙，衍生出的凡俗確實有靈智，可是沒有自我意識。
結果三次擴張以後，報紙竟然在粉飾太平。
說明凡俗已經擁有恐懼這種情緒了。
楊合臉色凝重，恐懼是促成邪祟孕育的關鍵條件，現在陣內多數邪祟都是來自十天君，少部分邪祟與屍道童息息相關。
一旦凡俗死後怨氣不散，很難想象會變成怎樣的人間地獄。
“凶險萬分，但也蘊含著無數機遇。”
“每回十絕陣擴張，城內至少多出百萬人口，寶骨陵晉升至寶的捷徑就在眼前啊。”
楊合穿過鑒諸街，偶爾問一嘴路人，晃晃悠悠前往象山書院。
臨近象山書院時，正值午後三刻。
陽光灑在青石台階上，書院門楣掛著褪色的匾額，十幾個學童手捧書卷嬉笑著跑過。
蟬鳴夾雜著朗朗讀書聲，儼然一副尋常書院的祥和景象。
靈視瘋狂暴漲。
楊合止步，抬眸凝望書院四樓的天台。
隻見四名女學生出現在天台邊緣，她們的頭發互相捆綁在一起，表情皆是燦爛的笑容。
書院門前人流開始聚集，民眾議論紛紛。
突然。
女學生不約而同的扭頭一百八十度，脖頸折斷，接著姿勢相同從天台一躍而下。
屍體橫七豎八，民眾發出驚恐萬分的尖叫。
楊合通過靈視，注意到四具屍體底下藏著一道身影，四肢脖頸扭曲，眨眼間又消失不見。
“有鬼。”
毫無疑問，象山書院同樣是鬼域。
“鬼域？在十絕陣都已經爛大街，但凡邪祟至少是殺生鬼。”
楊合轉身沒入百米外的地鐵站。
如果是陣外的邪祟，自己還有辦法解決，十絕陣則不然，邪祟是基於鬼域而誕生的。
處理掉象山書院的邪祟後，鬼域會不斷衍生新的邪祟。
先有鬼域，再有鬼。
楊合離開沒多久，象山書院便被官府封鎖，民眾避之不及，不過卻有一老一少沿街走來。
兩人乞丐打扮，小女孩直勾勾的打量著象山書院。
“阿阮，我已經得到消息，從鑒諸街站就能返回地鐵，你為什麼執意要來象山書院？”
雲子騫頭疼不已，明日就是四次擴張，留在此處死路一條。
“阿阮覺得……”
阿阮掙脫雲子騫的手掌，一溜煙跑向象山書院。
雲子騫急忙緊隨其後，先前幾夜能安然無恙全靠阿阮，深知這個小女孩相當於保命符。
“恩？”
雲子騫瞳孔地震，書院門前多出一道身影。
四肢扭曲，如同蜘蛛一樣攀附在牆角，服飾應該是書院學生的穿戴，隻是布滿汙穢血垢。
“陪我！陪我！！！”
扭曲身影撲向阿阮，雲子騫根本來不及阻攔。
阿阮卻沒有慌張，呆呆的迎麵而去。
緊接著。
阿阮捂住雙眼，扭曲身影憑空消失不見。
“抹掉了？！！”雲子騫背脊發涼，眼睜睜看著鬼域易主，一咬牙偷溜進象山書院。
他隱約聽到阿阮的呢喃。
“雲叔叔，阿阮想起來咯。”
“阿阮有個名字，叫做……”
“楊十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