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
午後方過。
鐵膽神侯朱無視兩路大軍合計二十餘萬,自鎮江、揚州兩路齊齊出發彙合,堂堂正正目標明確直奔應天府城。
一路上掀起煙塵滾滾,馬蹄聲如雷鳴震天,旌旗飄揚,氣勢如虹。
鐵膽神侯身著袞服佩戴袞冕,坐戰車之上,親自督促兩軍行軍,使得人人情緒高漲,士氣昂揚。
應天城內,此時早已嚴防死守,大量禁軍以及駐軍皆被調遣守城,大明的皇旗在城頭飄揚,宣告正統。
而此刻城外,亦有大量如烏合之眾般來自周邊城市打馬而來的諸多八荒弟子玩家。
他們紛紛戴著非常亮眼的黑色頭套,攜著五花八門的兵刃,雜亂無章的湧現在平林山頭,東一團西一團,完全毫無陣型隊列可言。
甚至有不少玩家眼看著兩軍還未抵達,大戰未曾開始,而應天城又封城無法進入,當場便就地擺起了地攤,各自交易販賣從各地帶來的特產物品和手中裝備。
一時間原本嚴肅的戰場之地,因一陣陣此起彼伏的吆喝聲而顯得極為怪異。
一個個戴著黑色頭套的玩家在場地中穿梭往來,互相交易,儼然組成了一個小集市,肅殺之氣都被衝淡。
應天城的城牆上,兩名將領皺眉看著不遠處平林和原野上行為舉止怪異的一群異人,麵麵相覷。
其中一個眉峰緊縮的將領冷哼開口,“還好我們早就驅趕出了城內的無關異人,僅留下各個機關軍伍內遵紀守法的老實異人,更緊封城門,否則任由這群毫無紀律舉止古怪的異人進城,豈非要擾亂軍心。”
另一個美髯將領沉聲道,“這些異人自稱八荒弟子,俱是黑風寨主號召而來,據傳其中各門各派的人士都有,按理說這些門派之間應當都會有摩擦仇隙。
但這些人隻要戴上那古裡古怪的頭套化身八荒弟子後,便放下一切恩怨,成一個整體,聽從黑風寨主的調遣,甚至願意去做危害自己門派利益的事情,簡直都是人中敗類,品行低劣。”
兩個將領說到這裡,俱是惺惺相惜般深有同感,再度低罵唾棄了幾句,神色不屑。
一旁城牆道上幾個披堅執銳的玩家士兵一動不敢動,互相大眼瞪小眼。
都隻覺此刻懷裡藏著的八荒頭套和備好的暗器毒藥俱是顯得有些滾燙,眼神都不由開始飄忽,有些發虛。
…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不少玩家已經開始有些扛不住。
六月頭青天白日的風燥熱中夾著砂礫,在平野上橫衝直撞,卷起一陣陣炙人的熱浪,刮得人心裡燥熱難耐。
許多曾經發誓堅決不在外人麵前摘下頭套的八荒弟子,已開始是是三五成群躲到陰涼地方卷起了頭套,像是做賊心虛的小偷躲躲閃閃,鬼鬼祟祟。
“怎麼還沒來?老子都快等出痱子了,再不來,天大的獎勵小爺也不伺候了。”
“哎,我受不了了,哥兒幾個,打個商量,咱們輪班盯梢,一個換一個,先下線避一避,我先下去十分鐘,十分鐘後我再上來盯梢。”
“黑風寨主他丫的這也太不把我們八荒弟子當人了,擱這太陽底下曬得老子都冒油了,簡直就是畜生!哎喲!誰打我?”
“你身上都冒紅光了,不打你打誰,兄弟們並肩子上,把這個叛徒拿下待會兒交給八荒祖師爺,肯定有獎勵。”
“好家夥!竟然有人膽子這麼肥敢罵咱們祖師爺?抄家夥,正好閒得慌。”
“兄弟你就彆反抗了,成全我們吧,回頭請你喝酒,為咱們虛情假意的八荒友誼乾杯。”
不少玩家們正是燥熱難耐,心裡火氣大得很,即使想罵也都是心裡嗶嗶幾聲。
此時眼見居然身旁有人都冒紅光了,頓時齊齊興奮吆喝著招呼上了。
登時在應天城頭上不少士兵和將領驚愕的神情下,玩家們居然自己打了起來,不少人還湊在旁邊拍手鼓掌,呐喊助威,一幅不嫌事大的模樣。
其中一個將領詫異看向美髯將領道,“這就是你剛剛說的,這些八荒弟子隻要戴上頭套後,就會放下一切恩怨?”
美髯將領臉皮發僵,隻感到一陣尷尬,乾笑兩聲心裡低罵一群烏合之眾,哼了聲沒吭聲。
這時,城內哨樓上突然吹響了哨音,探出了一個黃色小旗,連續搖晃了幾下,指向了東北方。
兩個將領立即神色一肅,遠眺向東北方,隻見得遠處地平線耀耀陽光微閃,一排煙塵如海潮上翻騰的水浪般浮現,隨後便感到腳下隱隱傳來的震動。
平野上的玩家們更是最先察覺到地麵的震動,當即就有不少直接趴伏在了地麵聽動靜,很快麵露喜色。
“來了來了!祖師爺的大部隊來了!”
“黑風爸爸來了!”
“快看天上!”
四萬多八荒弟子的視線齊齊彙聚向了空中,在看到湛藍明亮的空中出現兩個拳頭大小的黑點時,俱是眼裡都閃耀出歡樂的火花。
一時間刮來的燥熱之風似也變得涼颼颼的沁人心脾,燥熱的身體頓時感到涼爽多了,陽光都像不那麼強烈了,仿佛隨著遠處震動的啼聲和軍陣步伐一陣亮,一陣暗,激動人心的時刻已來臨。
“唧!——”
空中嘹亮一聲鷹啼,烏雲般的二鳥迅速在平野上所有八荒弟子眼前放大。
那黑羽在陽光下黑得發亮猶若鐵鑄般的魔鷹,威風凜凜,背上那熟悉的玉石座椅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一道如魔王般的人影黑色披風飄揚,巨人般的身軀端坐雲端就是威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