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於承天殿發癲之後的第二天。
一些試探性的彈章開始出現。
各種小道消息流傳開來。
第三天,朝堂很平靜,翹首以盼的吃瓜群眾們很失望,而與之相關的機構,如太常寺教坊司外表安靜,內部早已經亂成了一團。
第四天,靴子落下,四道旨意從內庭發出。第一道旨意,裁撤教坊寺,以後典禮舞樂之事仍由太常寺負責,但對人員進行了嚴格的限製,除選秀之外,太常寺不得以任何方式收人;第二道旨意重申慶律,官員不得狎伎,一經查實,或有舉報,立即停職,天下學子當以學業為重,不可耽於玩樂,大比之年,鑒察院設糾風執事,一旦發現學子有不軌之舉,即取消大比資格,各地方教諭有監督之責,監督本地學子品行;第三道旨意,即起修改慶律,犯官家眷,按罪論處,或流放充軍,或發回原籍處置。第四道旨意,翰林院學士白威,品德敗壞,即日革職,永不敘用,另有不法事,交有司論處。
四道旨意一下,天下嘩然。
禮部,一陣雞飛狗跳,流晶河上門庭冷落,生意下降了七成不止。
至於那些彈頦太子的彈單,一率留中不發,幾個跳的歡的,還被訓斥警告,朝堂的風向一下子變的詭異了起來。
陛下,這是要死保太子?
不對,是太子殿下當庭奏對,深肖帝心,陛下聞過則喜,對太子殿下的建議幾乎全盤采納。
太子,是國家的棟梁之才啊!
有此太子,國之大幸啊!
※※※
郭府
已是深夜,但禮部尚書郭攸之的書房內仍然燈火通明。
郭保坤睡眼惺忪的站在書房裡,一臉的茫然。
他不明白,好不容易休沐一次,到了家裡,老子還未下值,美美的吃了一頓,睡到半夜,就突然被自己老子拎到了書房,老頭子也是,這麼大年紀了,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搞什麼啊。
看著自己這個一臉茫然,懵懂的兒子,郭攸之也是心累。
“保坤,你在東宮好幾年了,覺得太子如何?”
“太子?啊,太子很好啊,對孩兒很好,對底下人也好,而且英明神武,智慧超群,有,有聖主之姿。”
郭攸之的臉色黑了下來。
聖主之姿?
特麼的他說你有驚世智慧,良將之才,你說他有聖主之姿,主打一個互相吹捧,是吧?
有些費勁的揉了揉眉心,他又道,“你的年紀也不小了,差不多到入仕的年齡了,如果你願意,我向陛下求個恩典,賜你個出身,入翰林院當個學士如何?”
“啊?”郭保坤猛的打了個激靈,腦子也清醒了一些,開始琢磨起郭攸之的話來,過了好一會兒,才道,“父親您的意思,是讓我離開東宮?”
“對,離開東宮。”
“不要!”郭保坤一口回絕,麵色堅定,“為什麼要離開東宮,太子很好的,而且,兒子在太子身邊也學到了很多的東西,受到了重用,未來還可能當鑒查院的院長,為什麼要離開?”
“你當鑒查院院長?”郭攸之有點想笑,但還是憑著強大的意誌力把持住了,他也很頭疼呢。
這小子在東宮當侍讀幾年,也算是有點長進,但這個長進的速度遠遠低於他自信成長的程度,這特麼都變成鑒查院院長了。
太子敢說,那是為了貶低陳萍萍,你是怎麼敢想的啊!!
“保坤啊,如今朝堂詭譎混亂,二皇子咄咄逼人,已經起勢,太子又不良於行,未來如何,誰也說不準,你若一直跟在太子身邊,我擔心……”
郭保坤頓時急了,連忙道,“有什麼好擔心的,誰說太子不良於行的,太子他……”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郭保坤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郭攸之眼中精芒一閃,“太子他怎麼了?”
“太子沒什麼,太子雖然不良,不良於行,但身體正在好,好轉,我相信,他,他很快就能站起來的。”
“哦,這樣啊。”郭攸之點了點頭,一副了然的模樣,“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了,在太子身邊好好乾,不要任性,明白嗎?”
“明白,明白。”看到自家老子不再逼自己,郭保坤一臉喜氣,連聲應道。
“去休息吧。”
“是!”郭保坤行了一禮,轉身離開了書房。
燈影閃動,郭攸之指節輕輕的敲擊著桌麵上的奏折,過了良久,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輕歎一聲,翻開空白的奏紙,寫了起來。
※※※
南苑大街
顏府
燈火通明
書房內,顏行書背著手,緊皺著眉頭,有些不安的來回走動著。
顧青侍立於一旁,麵上也有一絲焦慮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