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後,媒體敘事習慣將達科.米利西奇塑造成一個悲情的被加害者。
一個懷揣夢想的懵懂天才少年自信滿滿的來實現美國夢,卻遇見一個戴著厚厚眼鏡,愚蠢又固執的惡魔教練。
他發現,籃球似乎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麼美好。
從此,天才變成了庸才,跌落萬丈深淵,再也無法爬起。
他本該成為傳奇,至少成為一個出色的首發。
可因為錯誤的球隊和錯誤的教練,讓人們永遠看不到最好的達科.米利西奇是什麼樣子。
這無疑是媒體最喜歡的劇本,這個劇本成功的在曆史上最重要選秀之一的03一代中塑造了一個悲情的天才。
可這個劇本卻選擇性忽略了硬幣的另一麵。
誠然,拉裡.布朗確實是個十足的,在球員圈子裡口碑非常糟糕的混蛋教練。他在底特律拿了冠軍,但那支活塞的球員幾乎沒一個喜歡他。
回到2003年的選秀大會開始之前,拉裡.布朗希望球隊選擇卡梅隆.安東尼,可我們都知道活塞隊總經理喬.杜馬斯最終摘下了達科。
因此,你很難說拉裡.布朗不讓達科這個“老喬的人”上場,是不是一種抗議和示威。
以他的口碑和德行,這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無論什麼理由,把一個榜眼當邊緣人一樣摁在板凳席上,都是不可原諒的。
但達科.米利西奇真的就是朵白蓮花嗎?真的就隻是拉裡.布朗固執統治下的犧牲品嗎?
不,他自己也不是個善茬。
訓練前喝酒、打架、情緒崩潰而把家裡砸得亂七八糟,還將這一切怪罪於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他曾經在2017年接受ESPN專欄作者薩姆.博登的專訪時透露過當時的心態。
“我可以說自己沒有得到應有的機會,但這其實隻是個借口而已。
一個年輕球員,他想要證明自己,必須要努力訓練,努力打球,耐心等待自己的機會。
但我當時反其道而行之,作為一名來自歐洲的榜眼秀,我傲慢的認為自己是上帝派來的,傲慢的認為自己會理所當然的取得成功。
當現實擊碎幻想,我選擇用酒精和暴力宣泄而非直麵困境。
事實上,我從未認真思考和規劃過自己的籃球生涯。
我個子高,所以打了籃球。我打得很好,所以去了當地的俱樂部。我受到了關注,所以去了美國。我需要一個偶像,所以編了一個。(米利西奇曾在接受美國媒體采訪時說自己的偶像是KG,但實際上當時他沒看過KG哪怕一場比賽)
進入NBA之前,我經曆的一切成功都是順其自然。到了NBA我依然認為可以這樣,沒有做出一絲努力和改變。
說實話,我恨那時候的自己。”
這番懺悔揭開了一個真相:拉裡.布朗匪夷所思的用人決策固然摧毀了新秀的成長環境,但米利西奇自我放逐式的墮落同樣是天才隕落的推手。
當媒體將聚光燈聚焦在教練的暴政與球隊的決策失誤時,那個在貝爾格萊德街頭酗酒鬨事、對著攝像機豎中指、在底特律也依然不知收斂的叛逆少年,同樣需要為親手葬送的職業生涯承擔罪責。
而此時此刻的達科,他不會料到未來的他會憎恨現在的自己。
此時的他非常享受扮演一個塞爾維亞混蛋。
今天早上,混蛋達科登上了全塞爾維亞的報紙。
他嘲諷林奇和特奧還是個需要看兒童頻道的幼兒讓每一個貝爾格萊德的球迷憤怒。
於是,貝爾格萊德的清晨被怒火點燃。
這個賽季,FMP、紅星和遊擊隊三方經常上演得比大戰,三方球迷在比賽中也是針鋒相對。有好幾次,他們甚至差點在體育館門口打起來。
可如果有外來者膽敢不尊重這兒的球員,那所有貝爾格萊德的球迷都會一致對外。
今天電視台記者的街頭采訪就證明了這一點。
“這雜種忘了自己姓什麼!“北郊工廠的老焊工激動的對著記者鏡頭怒吼。
咖啡館中,年輕女孩兒們將土耳其咖啡潑在了達科.米利西奇的海報上:“誰才是我們的偶像?這麼說吧,如果林奇在我後麵,那達科隻配在林奇後麵推!”
就連路邊賣報的老太太看見記者鏡頭後都碎碎念:“我會杵著拐杖親自走到球場,看著林奇和米洛斯把達科的骨灰撒入多瑙河!那孩子太沒禮貌了!“
林奇坐在自家餐館內看著報紙,隻覺得達科.米利西奇腦子有問題。
“我們見過嗎?我也從來沒有在媒體麵前提過他啊,一條瘋狗。”
吳嵐端著牛奶、雞蛋和幾片烤吐司坐到林奇身旁:“彆管這黃毛崽子了,你看看他的發色和耳釘,典型的東歐小混混。對了林奇,下一場比賽球隊還有贈票嗎......我想比賽那天關店休息一晚,去現場看球。”
林奇略顯驚訝的抬頭,自從他為青年隊打比賽到現在,小半年時間了,吳嵐從未去過比賽現場。
不是她對林奇漠不關心,她當然也很想在現場為自己的驕傲歡呼。
可她需要謀生,所以不得不放棄一些東西。
“怎麼突然想去?”林奇一邊叼著麵包片,一邊隨口詢問。
吳嵐的目光裡充滿了愧疚:“就是覺得,這也許會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比賽之一,我總不能什麼東西都錯過。”
“當然有贈票”,林奇點點頭,“明天就讓地中海指揮官給我。”
“林奇,彆對博什科先生這麼無禮,他是個假裝刻薄的好人。”
“無禮?怎麼會,他很喜歡這個綽號,每次聽見我這麼喊他,他都開心得想給我買新衣服”,林奇腦子裡回蕩起了“老子要讓你穿女士泳衣上場”的大喊,天知道這他媽什麼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