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這小家夥腦袋瓜子挺靈活,縣尊那裡對這小家夥也頗有好感,不妨拉他一把,真要能在衙門混個出息,將來自己到這甘泉地界不是也有人能照應?
畢竟,他們乾師爺的也是到處來到處去,沒個固定立身所在。
念及此處,心中已有了幫忙想法,卻沒有當場允諾,隻是示意對方起身,淡淡道:“這事我會考慮,你且回去等信,另外此事不要與你司裡人說,人多嘴雜未必是好事。”
“學生明白,請先生放心便是!”
凡事聽話音,季師爺的話音明顯有幫忙的意思,趙安自是激動不已,按住心頭歡喜向季師爺告辭。
走時,並沒有拿那張五十兩的銀票,季師爺也沒叫住他,看樣子這五十兩銀票應是算作辛苦費了。
或者說叫介紹費。
不想這一等竟是等了一個多月,期間季伯昌那邊一點音訊也沒有,趙安也不好去衙門催促人家,每日一邊受著工作調動無下文的煎熬,一邊同劉小樓一起耐著性子聽王泰使喚,繼續那雷打不動的算手生涯。
月底發例錢後,趙安拉著劉小樓一起到東關買了些點心禮物,又在鄰近螺絲結頂巷的一家鹵水攤割了點豬頭肉,順便打了一壺酒去表叔家感謝表叔這段時間對他的照顧。
彆看王德發這個表大爺自打趙安到稅課司上班後不大去找他,見了也不主動招呼,好像沒這個表侄似的,私底下卻不知有多關心趙安,丁大使和張管事那邊都不知吃了王德發幾頓了。
真就是光做不說,拿趙安這個表侄當親侄看的。
“來就來吧,花這些冤枉錢做什麼,把錢存著趕明叫你大媽給你說房媳婦才是正事,”
嘴裡這麼說,王德發的臉上卻是笑容燦爛,拉著趙安進屋爺倆就喝了起來。席間有說到趙安的表嫂,也就是王德發長子王名安的媳婦下個月就要生產,看兒媳婦肚子怕是個雙胞胎,王德發這個即將當爺爺的不知有多高興。
結果喝多了,還是趙安將他給背到房中歇息的。
跟表大媽馬氏叮囑夜裡要多看看表大爺後,趙安打著酒嗝摸黑回到自己的住處仁豐裡巷,腦袋也是迷迷糊糊的,跟劉小樓說了幾句倒頭就睡。
第二天要不是劉小樓叫他起來,差點就遲到。
跟往常一樣忙活完掃地、倒茶、抹桌子三件套後,趙安就開始與算盤珠子、賬本打交道的枯燥工作。
算房中的“霹靂叭拉聲”有時聽起來也挺和諧。
正算著賬時,隱約聽到外麵有人說話,繼而就見稅課司的大使丁正隆過來叫算房管事張全,好像說有什麼重要人物要到司裡視察。
一個縣能有什麼重要人物,了不起也就是縣衙的那三位官。
還真是三位當中的那個主薄陸書記過來視察,不過陪同陸書記一起來的人當中有一個趙安做夢都想見的人——師爺季伯昌。
主薄嚴格來說就是副縣長,副縣長來了身為“局長”的丁正隆肯定要隆重歡迎。
司裡的中層幾乎全部出動在大門口歡迎陸書記一行到來,作為基層員工的趙安倒是想歡迎陸書記,奈何位低人卑隻能在算房和劉小樓他們一起盤賬。
陸書記這次過來稅課司也沒什麼大事,就是象征性的過來看一看順便講幾句,傳達一下縣尊和朝廷的一些關於征稅方麵的最新指示和精神。
常會是在丁正隆的值房開的,講的差不多後,陸書記笑容滿麵的將視線投向陪同過來的季師爺臉上,對眾人說了一句趙安在場又要破防的話:“下麵請季先生代表縣尊講幾句。”
季伯昌還真講了幾句,無非代表縣尊表示對稅課司的高度關切,希望稅課司能將今年的夏稅征收工作有效完成,確保縣裡今年賦稅工作征收再上一個新台階,成為揚州府轄各縣的榜樣。
官麵話講完,季伯昌忽的對稅課司大使丁大隆道:“對了,縣裡戶房缺個使喚的,你們司裡有沒有手腳勤快、腦袋靈活些的年輕人,先調一個到戶房應個急。”
縣尊大人的代表發話,而且還是跟司裡借人的好事,丁正隆自是完全配合。
很快,符合手腳勤快、腦袋靈活外加年輕的趙安連同劉小樓,及其它科室的三個年輕人被叫進了值房,這是要讓季師爺親自挑選。
很顯然,這個挑選就是蘿卜坑,為某些人量身訂製的麵試。
因為,最終成功被季師爺看中借調到縣衙戶房工作的就是趙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