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玄扭頭看去,就見王奇正嘴唇囁嚅著,身軀在顫,那不是害怕的,而是有一種奇怪的憤怒。
不是對宋印,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久遠的事,從而憤怒。
可那憤怒之餘,似乎又帶著一種奇怪的期待。
“王老屠?”張飛玄叫了一聲。
“啊...啊!”
王奇正回過神來,應了一聲,又張了張嘴,似乎帶著點期待的看向張飛玄,“你說,他們真的能救嗎?”
張飛玄目光也露出一絲複雜,“殘渣怎麼救,大師兄腦回路有問題,咱們可都是正常人,你知道這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他倆對視一眼,都從眼中看到了複雜的神色。
王奇正又看向在那安慰凡人的宋印,愣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你知道食樓吧?”
張飛玄剛想開口,但是王奇正卻不給他機會,繼續道:
“俺出生在大趙,那地方不知道伱知不知道,那裡是有蝗妖的,滿地界都沒糧食,可那地方有食樓,大趙最有名的宗門,號稱讓凡人飽腹,不管是窮人還是富人,隻要去食樓都有吃的。”
“俺在沒進食樓之前是一殺豬戶,後來沒豬殺了,俺就入了那食樓,成了一名屠戶,每天就殺豬。格娘老子的,俺都不知道為什麼食樓每天有那麼多豬,外麵當時可是連根草都找不到了,當然,俺也沒吃過豬,每次發的肉俺都回去孝敬老娘了,自己吃點野菜團子就夠了。”
“後來食樓教俺廚藝,論怎麼做肉,俺的廚藝可是一絕,很快就超過了那些個廚子,大掌櫃的當時還說以後教俺修道呢,俺當時哪懂什麼修道,但肯定是好事,興衝衝的就回去要跟老娘報喜。”
說著話,王奇正漸漸咬起牙來,眼瞳充滿憤怒:“俺一到家,老娘就趴在地上,周圍一群食樓的廚子拿著刀在那等著,老娘在俺麵前活生生變成了一頭豬...”
後麵的話,他說不下去了,隻是嘴唇囁嚅半天,又道:“反正最後老子把人殺了逃了出來,也不知道逃多久,然後就碰到了金光,入了金仙門,變著法拐人來給他煉丹。用師傅的話說,那些個殘渣放那也是死,不如拿來以作修道。”
說著,他深深吸了口氣:“這天下間,哪有什麼正道邪道,不都是一樣!大師兄太異想天開了,他說能救,他怎麼救?他怎麼救啊!”
風雨刷在他的臉上,雨水浸濕他的臉龐,水珠在臉龐滑落,也不知道是水,還是淚...
張飛玄看向天空,也不知想到了什麼,深深一歎。
他轉頭咬牙切齒的王奇正,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師兄腦回路跟咱們不一樣,認清現實吧,咱們這些人在大師兄眼裡,是也要被打殺的。”
“你隻要記住,不要亂說話,等時機一到,咱們就下山...”
飛石齋和青蓮宗一樣,是貨真價實的正道。
但是師兄不認。
真要讓他知道了其實他認為是邪道的其實都是正道,那麼他一旦起疑,金仙門在座誰都跑不了。
以師兄現在對凡人的態度來看,他們這門派更是經不起查的。
他們這些人是沒吃過人,但乾過的糟粕事不少。
可這世道,誰又沒乾過那些糟粕事呢。
王奇正聞言又是看了眼宋印,最終眼眸閉上,聲音變得平淡:“格娘老子的,你說得對,咱們這些人,找個地方快活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