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阿朱已經準備好了筆墨,趙倜開始抄寫經文。
易筋經字數不多,也就千餘字,但二祖慧可的注釋還有一兩千文,可也極快,不到一個時辰便抄寫完畢。
隨後,他看著易筋經書冊思索幾息,對阿朱道:“取盆清水過來。”
阿朱聞言打了清水,然後趙倜伸手蘸了蘸抹在易筋經書頁之上,書頁並沒有任何顯示。
他微微眯起雙眼,神足經是用天竺國的隱形草液書寫繪製,本以為清水就能顯形,此刻看來並非如此。
趙倜心中回憶,遊坦之拿到經書後,是因為身中蝮蛇、冰蠶等劇毒,體內毒發時涕淚唾液流到書頁上,與隱形草液發生反應,才使神足經上的圖形和文字顯現出來。
此刻清水不行,就得換另外方法,他默運內力,將之前吸收的那部分無法使用冰蠶本命寒毒從指尖逼發出來一滴。
這寒毒呈現慘白顏色,發出“噝噝”之聲,冒著森森冷氣,桌案四周氣息瞬間一涼,阿朱眸子閃了閃,咬了咬唇,抱著水晶壺向後退去一步。
趙倜將這寒毒輕輕一彈,進入盆內,盆中清水立刻變了顏色,不再清亮透明,開始騰起白霧。
他伸手將這混合了冰毒的水蘸了一些,然後往易筋經書頁上抹了抹,隻一兩息間,就看有圖案和文字顯現出來。
趙倜嘴角輕揚,定睛辨認,果然是神足經!
他記下這圖形和文字,然後開始往第二張書頁抹去寒毒,第二頁也顯現了圖案和文字,再次記住後,繼續往後塗抹,約莫一刻多鐘,所有圖案文字都顯現了一遍,他全部記在心裡。
這時前麵幾頁的圖案文字已經隱藏消失,恢複原本模樣,後麵也開始逐漸淡去,趙倜吸了口氣,慢慢合上易筋經書冊。
他微微閉起雙目,心中琢磨起這神足經來。
神足經沒有修煉心性的高深要求,也無需特彆的佛法領悟,遊坦之對佛法一竅不通,甚至心性差到極點,隻是得到此種機緣便能開始修煉。
這門功法極其容易上手,威力極大極強,可令人百毒不侵。
遊坦之手指被至陰至寒的冰蠶咬住後,他以神足經中運功之法化解了冰蠶的劇毒,還將冰蠶寒毒吸進體內為己用,練成之後百毒莫侵,且把冰蠶陰寒化為獨特的寒冰勁氣。
這門功法提升內力的速度也是驚人,可在不知不覺間功力日進,迅速增加內力。
遊坦之原本無什麼武功根基,隻是些粗淺法門,修煉神足經後內力大增,戰鬥力急劇增強,甚至不在喬峰玄慈等人之下,憑借神足經與喬峰對戰數十回合都不落下風,還曾打敗了丁春秋。
而神足經還能夠提升自身的速度和反應。
遊坦之在與眾高手對決之時,身形移動閃避和接近對手的速度十分快速,在少室山與蕭峰等人大戰,沒有任何身法的情形下,隻憑神足經的加持,幾乎等於掌握了一門極高輕功。
可想而知,若是原本就有絕頂輕功,以神足經加持過的身體使用出來,速度該有多麼快速。
趙倜深深吸了一口氣,並不想再等,這功法修煉要求極低,不用特意找個什麼安靜無聲,空氣清新,無人打擾地方修煉,現在就能練習。
他對童貫道:“看好四周,本王練門武功。”
童貫大驚:“殿下,在這裡練功?不是說可能會有人……”
趙倜擺了擺手:“無妨,此功並不礙事,看好外麵就行。”
阿朱道:“殿下要不回去禪房?這裡……”
趙倜搖了搖頭,回不回去都一樣,若真有人來盜易筋經,必然是得到了自己抄錄經書的消息,兩份經書,一份在少林寺那邊,一份在自己這裡,任誰權衡之下都會先找自己,而不是去硬碰少林和尚,畢竟怎麼看找自己都比和尚更容易得手。
他隨即開始按照神足經所述修煉法門吐納,然後引氣入體,觀想體內,按特定經脈路線行走。
這神足經的運行路線極為怪異特殊,就算是幻陰真氣都不走那些地方,因為有些經脈交彙之處想要通過艱難無比,甚至有直接鼓爆受傷的可能。
但這神足經卻有外部肢體動作圖形來配合這呼吸吐納,引導內力在經脈中運行。
那些動作十分古怪,幾乎就是從不可能之處去扭曲折彎身體,平時就算用心去想,幾乎都想不出這些怪異的動作來。
但就是這些奇異動作,竟然使得體內那些難以行走的經脈變得有些通暢。
趙倜已不坐於椅中,在後方靠牆的大蒲團上,他沒擺出常見的五心朝天之類運功姿勢,而是在不停扭來扭去,每隔片刻,就做一個叫人目瞪口呆至極的動作出來。
阿朱在對麵看得眼睛眨眨,小嘴張開,一副難以置信表情。
童貫更是震驚,他瞧趙倜一會將腿從身體後麵倒扳腦後,一會兩隻胳膊像脫臼一樣反著使用,一會又倒立而起以肩頭左右搖擺走路,不由心中亂跳,暗想這是什麼邪門功法?比葵花寶典還要古怪。
趙倜此刻隻覺無論幻陰真氣還是葵花真氣,甚至小無相功的內力都不停飆升起來,而那一成原本無法使用的冰蠶本命寒氣也有些蠢蠢欲動。
他微微思索之後,開始依照神足經的運行法門,引導這體內冰蠶寒毒與自身部分氣血融合,頓時便感覺身體數處穴道傳來內鳴,筋脈瞬間便刺痛膨脹起來。
便在這個時候,樓外突然傳來陣陣勁氣破空動靜,就聽玄難的聲音在外麵大喊:“什麼人,敢闖少林!”
童貫和阿朱都是一驚,心中有些著慌,看一眼趙倜,卻又不敢驚擾。
童貫小聲道:“阿朱姑娘,你去殿下那裡護著,我守窗邊,決不可叫人進來傷害殿下。”
阿朱點了點頭,跑去趙倜所在靠牆位置,隻見這時趙倜已經不再使用那些怪異動作,整個人身外覆起了一層寒冰,寒冰之外又是一層白霜,冒著冷森森氣息,看起仿佛就像冬天堆砌的雪人一般。
童貫快步來到窗邊,向下方張望,就看菩提院內外火把通明,足有數百僧人聚集在此。
這些僧人擺了一個大陣,中間玄慈玄難玄寂等九名玄字輩僧人又擺了一個小陣,正困著一名白衣蒙麵女子。
童貫見狀不由眼皮跳了跳,這女子莫非就是靈鷲宮所說的盜經人?竟然連夜行衣靠都不穿,著顯眼的白衣,也未免太過托大了,此刻玄字輩九僧儘皆出手,又有大小陣勢圍困,想來用不片刻就會將對方擒捉!
他剛想到這裡,就看那女子一掌往空處拍去,白色虹光一閃,玄生和尚明明不在掌勢籠罩之下,卻慘呼一聲,身子往後倒飛,張嘴噴出一口鮮血,被後麵僧人接住。
童貫神色一變,這女子怎麼這樣厲害?他隨即又愣了愣,這女子所用掌法怎麼看著眼熟,似乎從哪聽說過?
就看玄渡這時衝女子一指點出,恍如拈花,女子不避不讓,同樣一指迎上,指法竟與玄渡一模一樣,兩指相碰,玄渡大叫一聲,“哢嚓”一聲響,手指腕骨全部折斷,噴口鮮血踉蹌撲倒在地。
童貫見狀兩隻眼珠差點瞪出眶外,大驚失色,這是,這是……當年刺殺乾爹李憲的那個女人!
趙倜去看李憲,李憲說當年五路伐夏所遇刺之事,童貫在旁聽到,後來李憲傳童貫葵花寶典,又將這事詳細與他說了一遍,童貫對照那白虹般掌法,還有模擬對手武功的奇特本領,頓時心中有些確認。
他嘴唇哆嗦,不好不好了,這女人怎麼來少林了?這人武功絕頂,乾爹都不是對手,此刻這些少林和尚看著也不敵,可如何是好?
童貫不由回頭望向趙倜,看趙倜仿佛無知覺般蓋在冰霜之下一動不動,頓時一咬牙,暗想不管了,趕快將殿下先背走再說,至於什麼易筋經之類,丟在這裡便是,想來這女人得到經書之後,不會追著趕儘殺絕。
他往趙倜身邊跑去,可就在剛跑一半的時候,忽然右側的一扇窗戶“轟隆”一聲響,竟然被撞得粉碎,躍進來一名黑衣人。
這黑衣人身材高大,黑巾蒙麵,進來後眼睛迅速在房中一掃,然後直奔桌案。
童貫見狀不由一愣,怎麼還有人,不好,這盜經的居然並非一個!
他這時看黑衣人奔向桌案易筋經,卻無心去管,隻想背趙倜趕快逃離。
就在他剛到近前,黑衣人已至桌案,正欲伸手之時,忽然一個聲音冷冷傳來:“大膽!”
黑衣人聞言身形一滯,卻依舊抓向桌上經書。
此刻就聽牆邊一聲劇烈炸響,冰霜飛起,濺得到處都是,趙倜從中而出,身形如電躍至,一掌白蒙蒙冷氣森然,衝著黑衣人拍去。
黑衣人急忙抬掌迎上,兩道勁氣相交,發出“嗤嗤”聲響,趙倜身勢不減,竟然如雪山一般直接碾壓過去,“砰”地一聲,與黑衣人兩掌相對,隻看黑衣人手掌之上一層白霜迅速漫起,眨眼之間竟然到了肩頭之處。
黑衣人一雙眼睛圓睜,露出驚駭之色,隨後慘叫一聲,黑巾之上冒出片片冷氣,趙倜寒冰掌力一吐,隻聽“轟隆”一聲響,黑衣人身形倒飛而去,竟將這樓的牆壁撞碎,整個人跌出樓外。
趙倜並未追擊,稍稍調氣,他剛才用神足經融合冰蠶本命寒毒,已經將寒冰神掌練成,沒想到威力如此強大,來人武功極高,但卻不是他一掌之敵。
他回身從案上拿起兩本易筋經揣入懷內,剛想喚童貫阿朱下樓,就在這時,隻見窗邊白影閃爍,突兀地出現一人。
這人一身白衣,青絲飛揚,身形婀娜,衣袂若仙,臉上蒙著雪色的麵紗,竟是名氣質高雅飄逸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