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這裡的人怎麼這麼少呢,如此美妙的事情,理應絡繹不絕才對吧。”
女子幽幽一歎,帶著點嗔怨道:
“公子是從外麵來的人,自然知道這裡與外麵的聲色犬馬相比之下的雲壤之彆,在這裡就算忍得了白眼願意行那苟且之事,也是無從施展,一年到頭接不到幾次,再過幾年,就更沒人光顧了。”
女子答非所問,蕭聰自然有進一步循序善誘,他道:
“說一句不中聽的,姐姐莫要多心,像這種講信修睦唯誠至上的地方,怎麼會容許賭場青樓這樣的地方存在呢,這不是掛羊頭賣狗肉,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嘛。”
對於蕭聰的出言不遜,女子隻是淡然一笑,一掃媚態認真道:
“公子此言差矣,食色性也,彆說是rou欲,人世間的一切**的存在皆是有理的,青樓和賭場算什麼,這人世間的貪婪凶殘,公子在外邊見得還少嗎?”
蕭聰訕訕一笑,語氣略有調侃道:
“姐姐所言極是,可依小弟所見,這裡的**實在是不全啊。”
女子冷冷一笑,
“公子這句話又說錯了,世間**千千萬,但歸根結底,從娘胎裡帶出來的也就那幾樣,喜怒哀懼愛恨憐,色香聲味觸法,至於其他的,不過是於此之上的衍生罷。”
蕭聰一聽這話,忍不住思忖,
“這不是野欲庵蓮池裡的七情六欲嘛!莫不是這裡與野欲有什麼淵源?連當年那遮天的三
大毒都能跟野欲庵扯上些關係,要真是這樣倒也不足為奇。”
很明顯,這娘們的道行比他想的高得多。
“姐姐一段話如醍醐灌頂發人深省,但小弟還是不明白,同樣是人心,這裡的世界為什麼就與外麵的世界有如此大的出入?小弟自認為通識百史學貫古今,但像這裡所表現的盛世天和,在古書上也不過是隻有曇花一現而已啊,難不成,就靠那神秘的一紙經文嗎?”
女子微微一笑,臉上略顯欣慰,
“公子這一次倒真是說對了,經文的力量曠古爍今,我等之所以能如此和美地生活於此,皆是拜它感化所賜,想必公子已經去過經堂,對於經文的力量,就不用我多說了。”
蕭聰調皮一笑,
“這經文的力量確實奇異,不過,我隻去過一次而已。”
“公子若能在此多呆些時日,講堂定是要多去幾次的,最少也得十二次,才算是聽過一遍。”
“哦,還有這回事?”蕭聰直眉輕佻,麵色稍有詫異,這還真是頭一次聽人講的新鮮事兒。
不等女子回答,他又問道:
“十二次經文,十二條環街,這之中有什麼特彆的深意嗎?”
“大概是對應一天的十二個時辰吧。”女子謙虛笑道。
這娘們知道的明顯比那酒樓掌櫃多多了,而且一談到正經話題時,就換上了另一幅臉色,看這樣子,倒也不像是裝的,可一風塵女子,如何做得這般通達?
蕭聰咧嘴輕笑,狎昵道:
“姐姐知道的還真多哩。”
女子笑得依舊謙虛,道:
“讓公子見笑了,不過是與那些風雅博學五陵少年床頭閒談所得,在公子麵前班門弄斧,不過是貽笑大方。”
蕭聰哂笑道:
“聽姐姐出口成章言談不俗,想必也是學過書的人,怎麼會淪落至此風塵難度呢?”
話一出口,蕭聰就後悔了,生活在這完美國度裡吃喝不愁,何來淪落之說,可經過經文洗禮後還能常住在這風塵落紅之處,就更見讓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公子若這般說,就顯得眼界有點窄了,論起這個問題,公子的目光不應隻關注奴家一人,而是應該放在整個完美國度上,每個人生下來就是不同的,但湊在一起便是完整的,也是相互影響甚至是不可分離的,但凡存在皆有它存在的理由,所謂偏見,不過是存在於人心裡的各種執念罷,當這個整體裡的人都能做到包容善解,那這個整體就能保持美好,但所謂的包容善解是什麼?不過是正視他人也正視自己而已。”
聞聽此語,蕭聰不禁陷入沉思,
“正視他人也正視自己,偏見是因為執念……”
這當真是一個有些深奧的問題。
女子見蕭聰陷入沉
思,會心一笑道:
“公子是從外麵來的人,對於這個問題,思考起來不免費勁了些,還是讓我來為公子稍解疑惑吧。”
頓了頓,她接著道:
“我所說的正視彆人也正視自己,說到底還是正視**,我們皆是帶著一些與生俱來的東西到這個世界上,進而湊在一起組成一個整體,無論如何,皆是出於宿命,正因為皆是出於宿命,所以從最深處來講,我們都是一樣的可憐人,這還有什麼偏見的必要啊。”
“是啊,沒有了執念,就不會再有**的混雜,也就不會再衍生出那些形形色色的罪惡了……”蕭聰不由自主地隨聲附和道。
女子心有所感,淒婉一笑後幽幽歎道:
“或許,這就是完美國度不能存在於世間的原因吧。”
此話如一道驚雷般在耳邊炸響,蕭聰如夢方醒般怔怔地看著眼前這青瓷如水的人兒,
“對啊,她已經死了。”
兩人麵麵相覷了半晌,蕭聰起身,衝女子作揖一拜,道:
“今日一敘,感悟頗深,小弟在此,謝過姐姐,時候也不早了,望姐姐好生休息,小弟告辭。”
似乎是於刹那間綻放的嫵媚星星點點地重新綴在臉上,她嬌笑著道:
“我就說公子不是來行那事兒的人吧,公子還不承認,若公子哪天想了,記得來找我啊。”
這浪蕩的言辭落在蕭聰的耳朵裡終於還是讓他羞紅了臉,他趕緊又擺了兩拜,然後便轉身像之前鴻翔那般飛也似的逃了。
(本章完)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魔本為尊》,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