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向雷打不動天不亮就要起來修煉武道靈瞳的蕭聰卻未能如時蘇醒,鴻翔照例於申時左右醒來,見蕭聰還在熟睡,不忍打擾,便小心翼翼地爬出帳子,走到山穀河溪裡,好好洗漱了一番。
再回來時,卻見蕭聰已然醒來立於帳外,正大張著手臂伸懶腰,一臉賤樣,貌似還呻吟了一聲。
鴻翔忍不住大喊一聲,
“哥哥!”
蕭聰聞聲轉首,展顏一笑,眉宇間是還未消儘惺忪睡意,看來是剛剛醒來不久。
與鴻翔打了聲招呼,蕭聰也來到山穀河溪,三下五除二脫了個光溜溜,淩空躍起後一個猛子紮進溪水裡,溪水被嘭起一朵巨大的晶瑩水花,水花落下好半晌,他才像一尾遊魚般才從水麵上探出頭來。
他如鳧水後的長毛狗般用力甩了甩頭發,雙手沿額前發際將頭發慢慢擼到腦後,麵部俊美的輪廓更加分明,一臉享受,看上去爽意至極。
連續在溪水裡遊了幾個來回,將身上的之前在瀕陽荒漠裡帶出的塵沙仔仔細細搓巴乾淨,蕭聰才**登岸,換了身乾淨衣裳,回到帳子這邊。
方桌前,鴻翔早已將昨晚沒吃的異獸前肢又仔細烤了一遍,前肢旁邊是一堆叫不全名字的什錦野果,光看著就讓已經幾個月沒嘗過酸甜滋味的蕭聰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微微一笑,感歎道:
“唉,還是山裡好啊。”
本來蕭聰還想去一趟那之前被獨孤家陰謀策反的古城,看一看那裡的情況怎麼樣了,但思索再三,覺著這事說到底其實沒什麼意思,曾將滄海難為水,修士間的爭鬥他都已經司空見慣,凡界爭鬥在他看來實在是沒有多少彩頭,就算那鳳歧國國主皇甫陵真的能出奇製勝,那也沒必要特意走一趟,勝負出分之時,自然會有好事者將事情經過帶到玄真界凡人居住的各個角落裡,有那閒功夫去做無用功,還不如找個地方好好地睡一覺。
“唉,還是去找星流雲吧,幾個月的時間過去,玄真界一定又發生了很多事,找他一問,就全知道了。”
沿著去時的路線,回到有星家戲子據點的古城,尋到城外那口甚是隱秘的枯井,蕭聰與鴻翔一躍而下,卻在井底密道中碰見一身著緊身黑衣頭包墨巾隻留著一雙眼睛的人。
蕭聰知道,這衣服的樣式屬星家細子,所以也不慌亂,靜靜看著那細子拱手作揖一拜,道:
“拜見蕭四公子,小的已經在此恭候公子多時了。”
蕭聰點點頭,波瀾不驚道:
“義士恭候於此所為何事?”
那細子恭敬回答道:
“大少爺知道公子一定會來此與他晤麵,所以派小的在此等候。”
“哦?那就是說你們家大少爺現在不在這兒嘍。”
蕭聰
微微詫異道。
細子重重點頭,道:
“大少爺說了,請公子先在外麵小住幾日,他得信後一定會去找公子的。”
蕭聰微微頷首,心中領意,衝那細子抱拳道:
“那便有勞義士了。”
細子受寵若驚,衝蕭聰躬身作揖回禮,
“蕭四公子言重了,此乃小的分內之事罷。”
“那蕭某就先行告辭了。”
“恭送蕭四公子。”
細子還未將深埋的頭抬起,蕭聰已經帶著鴻翔躍出了枯井。
本來還想著與星流雲小聚後便去往下一程險地,好借此機會讓鴻翔以最穩妥的節奏破入地境中期,卻不曾想這家夥竟然正好不在,如此恐怕又要耽擱時日。
不過話說回來,星流雲這也是為他好,至少還留了個自家細子等在這兒喂他吃個定心丸,沒讓他到外邊亂跑。確實,在這件事情上,由星流雲來找蕭聰要比讓蕭聰去找星流雲好得多,在如今玄真界,星流雲多少也算個公眾人物,整天無有忌憚地跑來跑去倒也不會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蕭聰可就不同了,短短半年的時間,關於抓捕蕭家餘孽的風聲,表麵上看似已然平息,但表象之下的暗流湧動,可不見得會小多少。
耽擱些時日就耽擱些時日吧,正好借著這空擋去拜訪一下落仙府和滅天教,無論出於恩德還是仇怨,大家畢竟是相識一場,許久不見思之甚切,怎麼能不打聲招呼就走呢,那可就太不地道了。
當夜,借著法陣“另生”,二人換上另一副皮囊,橫穿三城來到落仙府和滅天教合並起來的據點,越牆而入,也不再玩什麼套路,大殺四方。可惜的是這座據點裡連個坐鎮的摘星境高手都沒有,隻是讓鴻翔玩了個儘興,蕭聰一身本事愣是沒能施展開來,大概是因為蕭聰隱匿已久,落仙府和滅天教狗改不了吃屎地又放鬆了警惕,或者說上次十三位天境高手的損失已經將兩個勢力整沒了脾氣,七教八院比不得四宮五塔,火聖宮為了一個火靈半仙可以將兩個摘星境的高手作為棄子,彆說手抖,恐怕連眼睫毛都不會抖一下,但落仙府和滅天教不一樣,他們的底蘊,是決不允許拿摘星境高手的死活來做抓捕蕭聰的賭注的,畢竟若抓住蕭聰,好處最終還是得落在獨孤家身上,他們才不願做這冤大頭!
蕭聰連夜再次滅掉落仙府和滅天教的事兒並沒有在玄真界引起多大波瀾,好像蕭聰的形象在人們心中已經上升到了一個高不可攀的程度,能滅掉一個落仙府和滅天教的分舵,實在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曾將滄海難為水,有之前那一夜廢掉十三名天境高手的事兒擺著,區區一個分舵,實在是已經勾不起人們茶餘飯後的興致。
一連三天,蕭聰和
鴻翔連踏三城,三城之中落仙府和滅天教的分舵無一幸免,可依舊是一個高手都沒遇到,勢力布置鬆鬆散散,沒有一點嚴陣以待的意思。
這麼玩感覺也沒什麼意思,蕭聰便就此罷了手,過慣了瀕陽荒漠裡的整日跌宕起伏精彩紛呈,這突然一閒下來,反倒有點不適應了。
就這樣百無聊賴地在幾個古城間瞎逛蕩了幾天,吃喝玩樂遊山玩水,看上去自由自在好不快活,但其實內心裡總覺著缺了點什麼。
山野密林中,有一堆不大不小的篝火,篝火上架著一隻已經被烤得金黃流油的野味,篝火旁是一頂一人半來高的羊皮帳篷,帳篷前有兩個人,一個半躺著倚在樹乾,一個雙臂抱腿將下巴抵在膝蓋,這兩人正是遊蕩一天後不願意回城裡而留宿於荒野的蕭聰和鴻翔。
大概鴻翔也還掛念著在瀕陽荒漠裡時的快樂日子,所以在今夜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時,話題就不由自主的扯到了那火靈半仙身上。
“哥哥,那天下午你去乾嘛了?”鴻翔問道。
蕭聰直眉輕挑,
“哪天?”
“就是在逃離瀕陽荒漠那天啊。”
鴻翔圓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略帶天真之色提醒道。
蕭聰得意一笑,輕慢道:
“那天下午去大洞那邊替火聖宮打掃了一下戰場。”
“看哥哥這一副得意的摸樣,看來收獲頗豐啊,怪不得那天溜得那麼快!”
蕭聰淡然眄了饒有興趣的鴻翔一眼,眉間笑意不減,
“那是自然,我蕭聰出手,哪有空手而回的道理?拿了東西不趕緊跑,呆在那兒等著被人家人贓並獲嗎?”
鴻翔聞言輕蔑一笑,
“可不,老話說得好,賊不走空嘛!”
蕭聰聞言幾聲輕笑,
“小小年紀懂什麼,哥哥這哪叫賊不走空,哥哥這叫順手牽羊,有便宜不占,烏龜王八蛋嘛。”
“那哥哥牽來了什麼?”
蕭聰笑笑,還在端著,
“一把劍和一塊石頭。”
鴻翔瓊鼻輕皺,不滿道:
“哼,最討厭說話拖拖拉拉的人了。”
蕭聰再次笑笑,柔聲妥協道:
“說了你也不懂,對你來說,那就是一把劍和一塊石頭而已。”
“你不說怎麼就知道我不懂!”鴻翔轉回臉來,忿然道。
“好,那你知道獨孤九劍嗎?”
鴻翔認真點點頭,貝齒輕咬著下唇,輕聲道:
“知道啊,是獨孤家從聖山中拔出來的嘛。”
蕭聰看著鴻翔一下子安定下來的摸樣,似笑非笑道:
“怎麼,怕了?”
鴻翔挺起胸膛,
“我才不怕!”
蕭聰扭動身體,再次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愜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