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倆老家夥一直沒出手,前輩級彆的存在都置若罔聞,我們這些小輩們瞎起個什麼哄!”
若是沒有鴻翔提醒,蕭聰也不會注意到那兩位偽仙一直都在作壁上觀,他喃喃自語道:
“對啊,他們倆怎麼一直沒出手呢……”
對此,年輕人百思不得其解。
星流雲雖然也想不通這個問題,但他卻保持著最該有的理智,
“哎呀,這個已經不重要了,我問你小聰,你怕不怕落在獨孤家手上?”
蕭聰微微一怔,隨後點點頭,
“怕,當然怕。”
“哥哥絕對不能落在獨孤家人的手上,否則將會天下大亂的!”
“小屁孩你先彆插嘴!”
星流雲頭也不轉地隨口懟了鴻翔一句,而後接著定定道:
“我們也怕你落在獨孤家手裡,這樣可怕的事情一旦發生,恐怕不光是黎民萬姓,整個玄真界都要斷送其手,人家魔族都不用發動進一步的攻伐,我們這邊就要不攻自破了。”
“有那麼嚴重?”
星流雲冷笑,
“哼,你若是落在獨孤家手裡,獨孤家便真的有了成為玄真界執牛耳者的資格,你覺得那時候他們會怎麼做?攘外必先安內,除了這個,獨孤家不會有彆的選擇,他們會不擇手段不顧一切地來鞏固自己在玄真界的無上地位,而這樣一來,玄真界就要不攻自破了。”
鴻翔深以為然地點著頭,
“星流雲說的沒錯,一個缺乏善心的家族,不配執掌玄真界,德不配位,必有大悔,到時候整個玄真界都跟著遭殃,哥哥你可千萬不能做傻事啊,助紂為虐可是要遺臭萬年的!”
蕭聰麵色痛苦,用力地抓著頭發,看來星流雲和鴻翔的話很有說服力,動搖了他那固執的信仰,並讓他感覺極度糾結,
“可現在還能怎麼辦?獨孤家已經控製了整個局勢……”
“有辦法,”星流雲篤定地說道:“擒賊先擒王,隻要我們控製了獨孤家的幾個老匹夫,一切便還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蕭聰斟酌片刻,最後重重點頭,
“好,就按你說的辦!”
可扭頭再看向獨孤家人的時候,那幾道身影正快速虛化,與此同時,一張巨大而麵目可憎的蒼老容顏在網狀光幕外緩緩顯化,紫袍老者看著網子裡的眾靈,冷笑道:
“老夫定會將各位的悲壯事跡帶給整個玄真界,各位就等著名留青史萬古不朽吧,”
死寂的人群裡終於傳出幾聲驚歎,
“好一手陰險毒辣的偷天換日!”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竟然連自己人都不放過,這獨孤家,竟然比想象中還可怕!”
……
鴻翔看著蕭聰,無奈地扁扁嘴,其意不言自喻,星流雲無力地塌著身子,一副像是被抽乾了力氣的模樣,蕭聰無顏以對,他知道,是他的優柔寡斷害了大家,他現在思緒混亂,頭疼欲裂,感覺眼前發黑就要昏厥,而就在這時,人群後方傳出一聲爽朗大笑,
“一箭三雕,獨孤家暗地裡果然打了一副好算盤,可惜百密一疏,先生高興的太早了。”
眾人轉首,見說話者是獨孤家請來的那位偽仙,此人身著錦袍,長身玉立,麵堂飽滿,五官均勻,看著倒是頗有幾分儒雅之氣。
紫袍老者麵色突變,轉而鬆弛的嘴角勾出填滿虛偽的假笑,
“閣下莫要多疑,您貴為混沌樓的使者,我獨孤家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您怎麼樣呐,隻是老夫實力粗淺,暫時沒辦法將您從裡麵移轉出來,您就先委屈一下,之中補償,日後獨孤家一定不會虧待了您的。”
偽仙的笑聲又放肆了幾分,
“先生當我是傻子嗎?都已經打算把我賣了,還要我幫你們數錢?獨孤家的野心,如今算是昭然若揭,我若還聽您擺布,那可是玄真修界少有的大笑話啊,您這是看不起我,還是看不起混沌樓?看來混沌樓在閣下眼裡,不過如此嘛。”
紫袍老者麵色霎時陰狠,
“事已至此,閣下還能怎樣?我以獻祭七名族人的代價激發天羅地網的最大威力,莫說閣下區區一個偽仙,就算是真仙落難於此,也彆想輕易逃出獨孤家的天羅地網!能死在獨孤家的大業之上,是閣下的榮幸,閣下就認命吧,混沌樓那邊,我自會幫閣下給一個合理的交代的。”
偽仙冷笑,
“我給先生兩個選擇,一,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你放了蕭聰,我把四大王族的餘孽留給你,二,你大可以繼續執迷不悟,我也便眼睜睜地看著蕭聰帶著所有人遁走,你選吧。”
紫袍老者蔑然輕笑,
“閣下不用在這兒誆我,混沌樓的卜天卦,隻有樓主能夠控製,閣下不過代為保管,怎麼能如此口出狂言呢?”
“獨孤家腹有鱗甲,這是玄真界近乎人儘皆知的事,樓主也早就懷疑孤獨家圖謀不軌,故而囑咐在下相機行事,先生若是不信,大可以試試。”
紫袍老者目色森然,很明顯在做艱難的抉擇,他既不想失去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又不敢把偽仙的話當做耳旁風,前者出於貪婪,後者出於恐懼,這都是人的天性,所以不相上下,讓他一時進退兩難,
“混沌樓既然不把蕭家人看在眼裡,讓給獨孤家又如何?你們想提什麼條件,儘管提就是,獨孤家一定會儘量滿足你們。”
偽仙笑起來,之中不無嘲諷,
“在下身份低微,隻能奉命行事,此事在下雖然做不了主,可先生這明顯就是明知故問呐,混沌樓之所以不把蕭家放在眼裡,那是因為蕭家對混沌樓不構成威脅,可獨孤家就不一樣了,倘若獨孤家控製了玄真界僅剩的蕭家人,那必然成為混沌樓的心腹之患,所以,何去何從,先生還是趕緊做個決斷吧,省的大家都為難。”
鴻翔不解,悄悄問道:
“論實力,獨孤家明顯不如蕭家,可他為什麼說蕭家沒有威脅而獨孤家有呢?這明顯不合理嘛!”
星流雲看著網狀光幕外那張巨大的麵容,眼神中滿是厭惡,隨口說道:
“因為蕭家敬畏天道,心有眾生,而獨孤家這些雜碎,連基本的原則都沒有!”
鴻翔幾聲哂笑,
“兩個沒底線的家夥湊在一起,若是實力相當,確實夠讓人頭疼的,非要在拋節操上論個高下的話,混沌樓還真不一定是獨孤家的對手,畢竟混沌樓問鼎玄真那麼多年都沒在凡界出什麼幺蛾子,而獨孤家,剛一複出就已經攪得民不聊生了。”
沉默良久,紫袍老者終於再次開口,
“唉,閣下說的甚是,請原諒老夫一時的鬼迷心竅,此中種種,並非獨孤家的意思,是老夫急功近利擅做決定,若混沌樓要追究,罪責皆有老夫一人承擔,還望閣下明察。”
說著,恭恭敬敬地衝偽仙作揖一拜。
鴻翔信誓旦旦道:
“我敢說,這一定是老小子的緩兵之計,不信咱走著瞧!”
星流雲一邊嘴角微揚,譏諷之色更甚,
“君子所見略同,不過,連咱倆都能想到的事兒,那活了半輩子的偽仙大人未必想不到,咱就來看看,老小子要怎樣自圓其說。”
偽仙含笑道:
“那就要看先生接下來要怎麼做了。”
紫袍老人悵然一歎,
“老夫知道閣下想讓老夫立刻放了蕭聰,但這件事老夫實在是無能為力,天羅地網是獨孤家名列前茅的玄器,至少需要七名與之聯係已久的器奴才能驅動它的開合,現在隻剩老夫一人,隻能等到其他獨孤家人來此,抑或說回到獨孤家,才能印證老夫的赤誠之心了。”
偽仙聞聽此言,哈哈大笑,不可自製,
“先生是在逗我嗎?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您就算是要糊弄我,也找個像樣點的理由好不好,這樣可有點不尊重人呐。”
星流雲失笑道:
“這家夥如此從容,看來蕭聰肯定是沒事兒了。”
鴻翔詫異地看著星流雲,
“可他要你們幾個死啊。”
星流雲聲音毫無波瀾,
“回天無力的事兒,誰也沒辦法,能活一個是一個,總比都死在這兒強,你們誰說過來著,人這一輩子,本就是一場無常嘛,看開就好了。”
蕭聰緩緩搖頭,定定道:
“我不會這麼輕易讓你們走我前邊的,此舉局非無解,讓我再想想。”
“什麼!你有辦法?”星流雲兩眼放光,喜不自勝。
蕭聰扭頭白了星流雲一眼,這讓後者頗為無辜和費解。
鴻翔眼珠子轉不過三圈,心裡便已經有了想法,他用了掐了一下星流雲的胳膊,說道:
“彆打擾哥哥的思路!“
同時以眼神警告,那意思好像在說——這事兒得隱秘,你彆給弄砸了!
星流雲明不明白鴻翔的意思不知道,反正這家夥從現在開始便乖乖地安靜了下來。
蕭聰的想法很簡單,無非是被那偽仙提了個醒之後,便把主意打到了另一枚卜天卦上,隻要擊殺了那名偽仙拿到了卜天卦,他就能帶著所有人逃出獨孤家的天羅地網,不過這事兒有點冒險,不說在場的玄真修士會不會跟他共謀大事,單說那名偽仙的實力,就讓他覺得有點吃不準,畢竟是被混沌樓派來護送卜天卦的人啊,如此深得混沌樓樓主信任的存在,絕對不是一般貨色。
而就在蕭聰冥思苦想難下決心之時,異變再次發生。
萬眾矚目之下,一支烏金色的箭矢自不知明處激射而來,準確無誤地穿透了紫袍老者的腦顱,進而紮在網狀光幕上並順利將其刺破,力道不減,繼續向前,其目標,竟然是正結著囚仙兵陣的蕭家將!
蕭聰目眥欲裂,本能地使出全身的力氣將誅仙劍拋出,與此同時,幽女亦是操控商荼劍向著那黑色箭矢迎去,在禦劍之術上,幽女有《淵泱七式》,比蕭聰技高一籌,故而商荼劍的速度也就更快,誅仙劍則是緊隨其後。
商荼劍和誅仙劍依次與銳不可當的黑色箭矢針鋒相對,卻皆敗下陣來,不過這的確為蕭家將爭取到了逃命的時間,他們放棄了囚仙兵陣四散而去,那黑色箭矢擦著蕭十三的護肩刹那而過,在一片亮麗的火花中,留下一道分外明顯的印子。
亮麗的火花之後,是妖冶的血花,黑色箭矢穿過人群,所到之處血肉飛濺,就這樣帶走了百十條人命之後,將網狀光幕的另一麵穿透,繼續射向不知明處。
蕭聰等人眼睜睜地看著那魔物於電光火石間迅速逃離,星流雲大喊一聲,
“彆讓他逃了,快追!”
星流雲的小九九,蕭聰怎麼會不知道,他這是掛羊頭賣狗肉,借著追殺魔物的名頭想要趕緊逃離這是非之地,不過在蕭聰看來,這事兒大可不必,來這兒的獨孤家人都已經死絕了,那些被獨孤家請來的玄真修士還有繼續為玄真家賣命的必要嗎?
不過年輕人還是授意於身下的坐騎,讓其載著眾人朝著魔物逃離的方向緊追而去。
歐陽尋那邊卻也是早有準備——他將死靈大軍布置在分化的兩個陣營之間以備不時之需,此時見時機已到,便將死靈大軍引向敵方陣營,由此給為幫蕭聰而來的修士以及蕭聰等人爭取了足夠的時間。
而那從混沌樓來的偽仙,隻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嘴角的笑容,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