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鏢師繼續押鏢上路,一路無話。
如此夜宿晝出,一連趕了三天路程,再未遇到什麼危險。第四天中午之時,大家都在官道上停下吃些乾糧,再補充一些水時;穆雨洛走到張師傅麵前,一臉驚疑地問道:
“張師傅,你們這威遠鏢局,為什麼一路之上都未插鏢旗?不是說鏢局行鏢,鏢旗最重要麼?”
張師傅看了看穆雨洛,這才說道:“平時行鏢,是要插鏢旗的,不過如今天寒風大,插上鏢旗,馬兒要受累些;再加上插鏢旗是為了告知山匪,此鏢已拜山頭,望通行!如今還沒有到要拜山頭之地,一些小山匪,看到我們的陣仗,不敢劫鏢,所以沒有必要插鏢旗。”
穆雨洛與綠枝兩人聽的津津有味,她們這才知道,原來插鏢旗是為了讓拜過的山頭放行,而不是為了耍威風。她以前看到那些鏢局四處插著鏢旗,看起來威風凜凜,還以為插鏢旗是為了嚇跑那些山匪的,結果是為了讓他們放行。
“那,拜山頭又是什麼意思?”
綠枝有點不懂什麼叫做拜山頭,所以就問了出來。
張師傅一邊啃著乾餅,一邊回道:“拜山頭,就是鏢局每年常從山匪所管轄的官路過,為了不被山匪劫鏢,鏢局會每年自動給山匪送上相應的錢財,買他們放行!山匪收過鏢局的銀子,自然不會再劫鏢了。”
“那豈不是等於與山匪勾結?”綠枝繼續問。
“這個不算與山匪勾結,道亦有道,不是所有山匪,都十惡不赦;有些山匪,隻是收些保護費,並不真的劫財殺人,相反,他們還會在自己的管轄範圍內清除窮凶極惡之人,官府也默許他們的存在。若是那些窮凶極惡之輩,朝中自會出兵圍剿,根本就不長久。”
“不對啊!我以前看到話本子裡常說山匪劫道,殺人奪寶之類的,看起來很危險的!”綠枝繼續問道。
“那說的不是山匪,是流匪!流匪打一個地方,換一個地方,所以難以剿殺,而且窮凶極惡。當然,也有窮凶極惡的山匪,但那些大都是仗著地形險惡,很難剿殺的山匪,那種地方,我們鏢局都會繞道而行。鏢局押鏢,最怕碰上流匪,碰上了,隻能以命相博!”
張師傅對綠枝的問題一一道來,半點都沒有不耐煩之意,讓穆雨洛覺得,他確實是個麵冷心熱,又細心之人。見他胡須上沾了些乾餅碎屑,穆雨洛掏出一塊手帕,遞了過去。
張師傅一臉懵逼地看著手帕。
穆雨洛指了指自己的嘴角,表示他那裡有碎餅屑,然後道:“隻是普通的白帕子,街上買的,算不得我的隨身之物,張師傅拿過去擦把臉吧!放心,這不算私相授受!”
張師傅才明白穆雨洛的意思,接過白手帕,把臉擦了擦,想要還回去,又覺得不妥,手就這麼舉在半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穆雨洛覺得好笑,“收著吧!我都說了,隻是平常手帕,大街上買的,沒事。”
張師傅這才訕訕地收了手帕,臉上突然升起可疑的紅色。
穆雨洛看得好笑,心道沒想到張師傅這麼一個三十好幾的壯漢,居然還如此靦腆。
休息足夠,眾鏢師正準備好開始趕路,突然聽到有大匹馬蹄聲傳來,這聲音,至少有二十幾匹馬同時奔跑,才可發出如此聲響。
張師傅馬上開始警覺起來,朝著其它鏢師打著手勢。穆雨洛雖然看不懂他們的手勢,但是從對方臉上凝重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似乎有些不對。
每個鏢師的站姿都開始改變,不是隨意站著,而是下盤開始下沉,這種姿勢,最容易發力。
穆雨洛悄悄與綠枝走到路旁邊停著的馬車旁,用車身擋住自己的大半身體,很快,就看到了二十幾匹馬出現在了官道上,馬上的人都是一身短打,腰間全部都有武器。
張師傅目光一凝,急聲道:“是流匪,注意!”
眾鏢師都齊刷刷的抽出了隱在鏢物中的武器,有些是大刀,有些是劍,還有一個人使用雙斧,讓穆雨洛也開了回眼見。她以為所有走鏢之人如話本子裡說的,都是用劍,使起來賞心悅目。
張師傅朝著穆雨洛那邊看了一眼,見她們兩個知道躲著,也就沒有再關注她們,因為對方已經殺到。
“殺!”
隻見那二十幾匹馬上,最先一人手一揚,一聲殺字出口,就一馬當先地衝了過來。
張師傅與那之前在京城大街上的大胡子兩人也是手一揚,朝著對方就衝殺了過去。
穆雨洛與綠枝躲在馬車後麵,伸出腦袋來查看打鬥情況。然後就發現對方有兩個人沒有衝進打鬥場,而是高騎在馬上,好似在找人。
看到她伸出的腦袋,直接從眾人頭頂飛過,朝著穆雨洛而來,穆雨洛躲避不及,隻得解下腰上軟劍,挽了一個劍花,就朝著對方刺去。
第一次與人生死搏命,難免有些心慌,穆雨洛沒有任何打鬥經驗,隻知道按照那江湖師傅教的招式,一招接一招的使出。
因為是她主動攻擊,占了先機,來人被動防禦,倒也讓她把三招劍法全部使完。三招劍法用完之後,她不知道變通,又重新使用那劍法,招式用老,對方又曆經殺戮,自然一下子就找到了她的破綻,一劍上挑,差點把她的劍挑脫手。
隻是此次沒有把她劍挑出手,第二次劍就被挑飛了出去。
穆雨洛知道劍已挑飛,隻能從雙腿處抽出雙匕,貼著對方就殺了過去。
原本雙匕長度比劍要短,隻能貼身打鬥,穆雨洛用起雙匕來比之劍法要順手許多。因為雙匕她經常與綠枝喂招,懂得一些變化,此時使出來,倒也讓對方奈她不何,但是時間一長,她的短處就會顯示出來。
經驗不足,再加上多年未練,如今臨陣磨槍,自然不能與對方相比。
鏢師那邊,也是壓力倍增,他們感覺這些人,武功路數,根本就不像是流匪,招式都用的極險,全是殺招,防禦很少。
就在這時,穆雨洛驚呼一聲,看著對方的劍在眼前放大,自己卻傷了手,再無力抵抗,隻能絕望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