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愛子之心充分體現在當晚她一氣之下,就讓人送了信給張巒。
信上簡單明了——要五千兩來退親!
張巒將信紙往桌上重重一拍。
他不由想到大哥大嫂事到如今仍想將女兒嫁去鄧家的想法——大房不認錯之餘,試圖讓他們一起瞞下妍兒和鄧譽私會之事不說,還想要踩著他女兒去成全他們,這是人能做出來的事情嗎?
而這般費儘周折,竟就為了讓女兒嫁到這樣的人家去,這和將女兒推進火坑有什麼區彆?
不光算計彆人的女兒,連自己的女兒也這般坑害,做人做到這個地步,當真又狠又蠢,讓人無法理解。
跟鄧家徹底撕破臉,就當是他為挽救大房而做的最後一件好事吧。
趙姑姑捧著一張剛寫好的單子走了進來,跟宋氏核對。
“仔細查查還有沒有漏掉的。”
坐在宋氏身前的張眉壽看著單子上一連串的字跡,隻有一個想法——她家母親可真闊綽。
宋氏則覺得自己往前腦子裡可能真是進了水了,或是被驢踢了。
趙姑姑再次下去核對,張巒笑著摸了摸女兒的頭,稱讚道:“蓁蓁提醒得好,這法子既解氣又不會落人口舌。”
一旁趴在桌邊臨摹課業的張鶴齡覺得不公平。
為何三姐做什麼都是好的?
為何三姐可以坐在母親懷裡?
為何三姐不用做課業啊?
小五張延齡咬著筆杆子沒想這麼多,他此刻魂遊天外,心思早飄到十萬八千裡開外了。
眼見母親還給三姐剝橘子吃,張鶴齡終於忍不住對父親控訴道:“我不想做課業,我也想跟三姐一樣要母親抱。”
想被抱是真的,想借機逃避寫課業也是真的。
“不行。”張巒義正言辭地拒絕。
“為什麼啊?”張鶴齡癟著小嘴問。
“因為你三姐是女孩子,你是男孩子。”
“男孩子這麼可憐嗎?”張鶴齡一臉不甘地道:“那我也做女孩子好了。”
他尚且隻有五歲,稀裡糊塗地覺得做男做女好像可以自己選。
“沒出息。”張巒嘴上說著,卻仍伸手將兒子抱了過來,坐在自己腿上,教導道:“男孩子頂天立地,將來還能保護母親和姐姐,多威風!”
“可我還沒有姐姐長得高呢。”要拿什麼保護?
張巒笑著道:“你很快就會趕上姐姐了。”
“真的?”張鶴齡不大相信。
他追了這麼多年,都沒追上呢!
每年他好不容易長了一歲,自覺有希望追上,有朝一日可以做上哥哥的位置,可誰知道姐姐竟也偷偷長了一歲!
年齡追不上,個子當然也追不上。
張巒肯定地點頭。
張鶴齡眼睛一亮,看著父親,又滿含希冀地問:“那我能趕上父親嗎?”
“當然能!”
張鶴齡便雀躍起來,仿佛十分期待那一日的到來。
張延齡也丟下筆杆子,跑了過來,仰臉扯著張巒的衣袍問:“父親,父親,那我呢?”
他是弟弟,也可以嗎?
“未必。”張巒裝模作樣地搖搖頭,道:“我看你成日不思進取,隻知道玩蛐蛐兒,恐怕日後不及你哥哥長得高。”
此言一出,自認為被表揚了的張鶴齡得意地挺了挺胸,張延齡卻著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