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所見過於血腥,阿荔遲遲回過神來,顫抖著雙手將兩扇大窗合上。
街道兩側,百姓們看著錦衣衛上前將屍身斂走,仍舊驚魂未定。
“好端端的……怎麼忽然咬舌自儘了……這太駭人了……”
“什麼咬舌自儘?分明是被天罰了啊……大國師有通天之能!”
“原來如此……”
那醉漢並非什麼良善之輩,終日混跡市井欺淩弱小,且為了有銀子喝酒賭錢,將兩個女兒都先後賣入了煙花地,在附近是人儘皆知的事情。
所以此時幾乎沒有什麼人同情惋惜——除了被他賒欠了酒賬的酒館掌櫃一陣肉疼之外。
人們有得隻是驚恐甚至是獵奇的心理。
無需去想,經此一事,大國師通天之名又將被大肆宣揚坐實。
張秋池尋到張眉壽時,臉色尚有些發白。
一條人命在眼前以如此離奇的方式死去,所有的人都下意識地閉口不提。
蒼鹿見氣氛緊繃,便主動問張眉壽可要去彆處玩。
張眉壽以自己腿腳不方便為由拒絕了。
她想先回家。
一行人就此離開了茶樓。
阿荔剛將張眉壽背上馬車,緊跟著又有一行人從茶樓裡走了出來。
“方才那好像是張家的三姑娘?”定國公府裡的二公子徐永寧說道。
方才乾魚胡同裡的動靜鬨得實在太大,他也讓手下去打聽了,故而這會子忽然看到退親的主人翁,不免覺得巧合。
徐婉兮也很驚訝。
她的腿真受傷了呀!
怪不得這段時日都沒見她去私塾呢。
張眉壽不去,私塾裡的小娘子們根本沒一個能與她抗衡的,日子過得十分無趣呢!
新打的首飾根本沒處炫耀,新裁的衣裳料子極好,卻也沒了對手作比較——
她都快沒有動力打扮自己了。
這不,今日出門穿得就隻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粉紫色金鑲邊梅花紋樣對襟小褂、淡紅撒花裙,首飾也簡單,隻戴了赤金鑲南珠的簪子,鐲子都顧得上仔細挑……
還好方才沒有被張眉壽看到,若不然非要輸了麵子不可!
女孩子暗道一聲“好險”,暗暗決定不能再自甘墮落,還需時時打起精神,隨時準備應戰才行。
小時雍坊裡頭號精致女孩的地位,死也不能輸!
……
張眉壽在馬車裡連打了兩個噴嚏。
回到家中之後,她直接去了海棠居。
宋氏卻不在。
丫鬟告訴她:“二爺一回來就去了鬆鶴堂,太太聽說後也跟著去了。”
張眉壽心中有了數。
父親主動前往,肯定是跟祖母“請罪”去了,母親跟著過去,倒有種夫唱婦隨的共患難的意味啊。
父親大人想必很欣忭,她便不去打攪了。
張眉壽回到愉院,也沒閒著,由阿荔扶著在院中練習行走。
見阿荔累了,她又換阿豆,直練了近一個時辰。
進了五月的天氣裡,練習完,不可避免地出了滿身的汗,渾身幾乎都濕透。
阿荔備了藥浴,張眉壽躺在熱氣氤氳的浴桶裡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身體雖累,可腦子一刻也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