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膽魄,理應受他一拜!
“多虧你們配合得好!”張眉壽站起身來說道。
方才她趁那男子中箭害怕之際,壯著膽子一開口,大家都反應過來跟著一起虛張聲勢,這份默契和應變能力,以及膽識,已非尋常孩童可比了。
蒼鹿扯了扯張眉壽的衣袖,道:“咱們快去看看那位姑娘如何了。”
這一回,為了彌補方才的表現不夠英勇,王守仁帶著小廝走在了最前頭。
柳樹下,女子倒在地上,秀美的臉龐上一雙眼睛緊緊閉著,眉間微皺,可見仍存有意識。
她的雙手已被男子拿衣袍綁在了背後,衣袍裡裹著兩大塊沉重的石頭——
如此情形可想而知,若方才張眉壽再晚上一時半刻動手,隻怕一條年輕的生命就要香消玉殞在這西漕河中了。
想到這裡,張眉壽後背一陣發涼。
可是,上一世張秋池在這裡出事的時候,她並非聽聞過還有另一名女子也在西漕河同夜溺亡。
但看到那沉重的石塊,她大約也能想通了。
沉屍河底,死不見屍,興許她的家人永遠都不會知道今夜發生了什麼。
阿荔已經將女子被束著的雙手解開。
王守仁提著風燈照在女子的臉上,輕輕“咿”了一聲,忍不住思索著說道:“這姑娘我看著有些眼熟,你們也瞧瞧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出現在西漕河畔,原本就有很大的可能是附近的人家。
經他這麼一說,張眉壽也不由認真打量起麵前女子的長相。
少女年紀大約在十四歲上下,一張秀美的瓜子臉上,五官端莊文靜。
確實有些眼熟……
可她重活這一世,往事已隔數十年之久,若非十分熟悉之人,她當真辨不出什麼子醜寅卯來。
最後還是阿荔將人認了出來——
“啊……這不是秦家大姑娘嗎!”
“秦家大姑娘?對對對……我說怎麼那麼眼熟呢!”王守仁恍然地道。
見張眉壽有些癡愣著,阿荔又道:“姑娘,這就是咱們隔壁秦大人家的長女呀,您還沒認出來嗎?”
秦雲尚自幼可就是小時雍坊裡小娘子們的楷模,樣貌氣質上佳,待人溫柔,知書達理,且一手女工無人能及,向來是父母口中彆人家的小娘子——
張眉壽也常聽到自家祖母和母親念叨“你瞧瞧隔壁秦家姐姐如何如何,再瞧瞧你如何如何”之類的話。
張眉壽石化了一刻。
啊,她這一救不當緊,竟將自己的童年噩夢給救回來了!
但她記得很清楚,上一世,這個樣樣出色的少女還未來得及議親,便被一場重病奪去了性命,而絕不是意外喪命。
結合眼下的情形來看,似乎隻有一種可能——上一世秦家察覺到女兒失蹤之後,暗中苦尋無果,大戶人家注重名聲,便隻有對外編造了女兒因病去世的說法。
若果真如此,秦家說不定一直都沒有查到女兒的真正死因,甚至隻當做她是與人私奔了。
“咱們要報官嗎?”王守仁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那名男子方才逃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