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的避重就輕,落在張巒和宋氏耳中,卻是重之又重。
仁和公主的花會?
那可是讓京中小娘子們趨之若鶩的聚會!向來都是一帖難求。
若哪家的姑娘有幸得了邀請,湊上去求帶之同往者,都能將頭給擠破了。
“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才說?”宋氏有些怪女兒說晚了,又連忙問:“你可答應了?”
張眉壽搖搖頭。
“我們不是要去外祖家嗎?”她反問宋氏。
“去你外祖家又不著急!”宋氏頗有些怒其不爭地道:“若能有幸去仁和公主的花會,即便是等上些時日又有何妨?”
雖說張鄧兩家退親之事,明眼人皆看得出錯在鄧家,可女孩子退過親,說出去總不是什麼好聽的事情。
而若能去一趟仁和公主的花會,又與秦家小姐走近些,那便不一樣了!
這對女兒的名聲、甚至是日後的親事,都是大有裨益的事情。
張巒也聽說過仁和公主每年舉行的“六月花會”,雖不比宋氏這般熱衷,卻也覺得是有利無害的,於是也道:“既然有機會,蓁蓁不妨去跟著玩一玩,多長些見識交些朋友也是好的。”
“聽母親的,要去。”宋氏一臉較勁地說道:“也讓鄧家的人和你大伯他們瞧瞧,咱們如今爭氣著呢!”
先有丈夫又得了曆事的機會,再有女兒被秦家小姐邀請同去仁和公主的詩會,宋氏覺得臉上十分有光,心情都振奮起來。
張眉壽本沒想到父母的反應會這般大。
她記憶中,這是頭一回看到母親這般模樣。
是,母親的想法確有些虛榮,可世人有幾個不虛榮呢?尤其是宋氏自幼被寵溺長大,習慣了被人捧得高高地,本性就有些好強。
這一刻,張眉壽非但不覺得宋氏這樣有什麼不好,且還很高興,因為她在宋氏這種小小的虛榮心和爭強好勝的麵孔之下,看到了一種逐漸複蘇的心態。
這是好事!
“母親明日給你備些禮物,你再去一趟秦家,與秦姑娘說,你願意與她同去花會。”
“母親,不必。”張眉壽心底哭笑不得,看著宋氏說道:“秦姐姐做事隨心,不喜歡彆人巴結討好,咱們如此,反倒不好了。”
她本是隨口拿這話來勸退宋氏,卻引起了張巒的共鳴:“蓁蓁說得對,孩子之間的事情,咱們做大人的還是不要過多插手的好。”
宋氏聞言剛要說話,張巒又笑著道:“花會在下月呢,這不是件小事,秦姑娘若真心邀蓁蓁同去,必還會正式擬帖再請的。而若不是真心,今日隻是孩子間的隨口一提,咱們巴巴地跟去,不識趣不說,屆時到了花會之上,無人照料蓁蓁可如何是好啊——蓁蓁年幼懵懂,若一個人出了差錯,或是得罪了人,豈不得不償失?”
張巒一席話,成功地說服了宋氏,也讓張眉壽對父親的思慮縝密周全又有了新的認識。
一家人說話間,外麵的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張家的大姑娘張眉嫻,此時正一個人心情煩悶地坐在後花園的荷塘邊,往塘中砸著小石子兒。
她今日竟聽說,父親有意將她嫁給當朝禮部侍郎做續弦!
她才十四歲呀,怎能甘心給一個四十多歲的人做續弦呢?!
張眉嫻想到這裡,又怕又怨,大顆的眼淚從眼眶中滾落著。
她無聲哭泣時,忽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以為是自己的丫鬟找到了這裡,不肯在人前示弱的張眉嫻趕忙拿袖子擦乾眼淚。
可腳步聲卻戛然而止了,並未再朝著此處靠近,而那刻意壓低的說話聲與熟悉的語調,讓張眉嫻頓時警惕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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