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推卻的卻不是佛祖指引,而是大國師盛情。
張眉壽道謝後,便請辭。
“章拂,送小施主出寺。”繼曉緩聲說道。
他聲音極為和緩縹緲,卻仍傳入了守在殿外的年輕僧人耳中。
法號章拂、也就是先前帶張眉壽前來的僧人行入殿內,引了張眉壽離去。
將人送出寺門之後,章拂再折回時,隻見繼曉已經重新歸位打坐。
“師傅。”章拂在一旁站定。
繼曉闔目說道:“命人仔細去查這位張家姑娘近來所曆之事,不可有任何遺漏。”
這等“變數”,他平生未見。然今晚短短一敘,他幾乎已經可以肯定了……無論對方“從何而來”,卻定是他要等的人沒錯。
“弟子遵命。”
“不可驚擾於她,切記。”繼曉囑咐道。
章拂應下,便退了下去。
繼曉再睜開眼睛之時,眼底已是一片動蕩之色,唇角漸漸開始揚起,發出低低的笑聲來。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這助他改命的變數,終是叫他等到了!
……
張眉壽先是回了莊子,接了張秋池,再一同趕回家中。
張秋池問她去了何處,她隻道閒來無事,去了莊子附近的寺廟上香,並無多言其它。
張秋池再三叮囑她日後再不可一聲招呼都不打便不見了人影,實在叫人掛懷擔憂。
張眉壽知道他是真正擔心自己,便也誠心認了錯,做了保證。
她本打算去一趟大永昌寺後山,隻待確定了方謹已死,便即刻返回,可誰知半路遇到了那僧人,被引著去見了繼曉一麵。
如此之下,才耽擱許久。
一路上,張眉壽都在想著繼曉的異樣言行,故而顯得心不在焉。
她甚至忍不住猜想,繼曉是否已經得知了她重生的秘密?
亦或是有了如此猜測,方才隻是試探?
張眉壽無法確定,隻越想越多。
張秋池見她顯然一直都在走神,原本到了嘴邊的一些話,便沒能開口講出來。
他今日跟苗姨娘問了許多,也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與猜測。
罷了,這亂紛紛的想法也不著急說,不如待他自己先捋順了再作打算。
張眉壽回到愉院之後,聽阿豆說宋氏並未發覺她偷偷出門的事情,不由鬆了口氣。
宋氏曾兩番差人來看過張眉壽,問她可服藥了,可用晚食了,隻不過都讓阿豆應付了過去而已。
除此之外,大姑娘張眉嫻和四姑娘張眉箐也都來探望過,阿豆一應都以“三姑娘受了驚,正歇著”作為藉口,搪塞了過去。
張鶴齡和張延齡同樣空跑了一趟。
阿豆本不擅說謊,今日這幾遭下來,倒覺得即將要被磨煉出來了。
一整日下來,張眉壽已是累極,隻用了一碗銀耳蓮子羹,由丫鬟伺候著洗漱一番,便去睡了。
她側躺著,懷中抱著一隻湖藍色繡白梅花的軟枕入眠,夢裡卻夢見了與祝又樘在花叢裡相互扯臉的情形。
這可真荒謬啊。
她在夢裡這樣想著,夢裡卻不知正是白日裡真實發生過的。
兩日後,京中暗下傳開了一則人人不敢明言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