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世子隻好又彎下腰聽她說。
“徐伯父,我是瞞著家中,找人驗的毒,我會對此事閉口不言,還望徐伯父也替我保守秘密。”
定國公世子啞然之後,旋即點頭。
這小丫頭……心思不光敏銳,竟還這般周全,小小年紀沒有半點好大喜功的淺薄,反而極懂得自保。
再回頭看向自家的兩個孩子,像個楞頭鵝一般茫然地看著他,不免覺得人比人氣死人,飯是彆人家的香,孩子也永遠都是彆人家的好。
定國公世子立即吩咐手下開始清查此事。
同時讓人去請了季大夫。
他忽然想起來季大夫昨日曾暗下與他說過“夫人此胎滑得蹊蹺”,但彼時他心思亂紛紛的,加之季大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故而並沒有去深思留意。
但眼下想來,不免讓人心驚了。
堂堂定國公府,竟有歹人將手伸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裡——他必要親自將那心思歹毒之人揪出來嚴懲!
張眉壽在徐婉兮的院子裡又呆了一盞茶的工夫,便請辭離去。
徐婉兮聽她大致說了一遍事情原委,如今正兀自驚心不已,待看了一眼同樣揣揣不安的二哥,心下格外沒底,連忙捉住張眉壽的衣袖,懇求道:“蓁蓁,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我有些害怕……”
張眉壽輕聲勸道:“婉兮,這是你們的家事,我若再待下去,實在不妥。”
“可是……”
“除了今日,明日我再來看你都好。”女孩子的語氣仍舊柔軟,卻仿佛透著不容置喙的意味。
徐婉兮唯有失望地點了頭。
“那我送你出去。”
張眉壽點頭。
徐永寧也跟著出去。
出了院子,張眉壽便讓兄妹二人止步,由丫鬟引著離去。
“二妹。”徐永寧看著張眉壽的背影消失,若有所思地說道:“不然,咱們去祖母那裡吧。”
他也想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徐婉兮有些訝然地看了他一眼。
他二哥向來是家中油瓶子倒了都懶得去扶的主兒。
“若真有什麼蹊蹺,我也不想你被冤枉啊……”
徐永寧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遂解釋道。
他總不能說是因見與妹妹一般大的張家姑娘這般有主意有擔當,有些自慚形穢,忽然生出了一種想要試著自我搶救一下的想法吧?
他旋即又想到了王家破落戶親戚——朱公子。
比他尚且年幼兩歲,卻投壺投得比他好,射藝壓他一頭,四書五經竟也可侃侃而談,關鍵是長得還比他俊俏,這就太過分了吧!
身邊的人如此優秀,徐二公子覺得再不努力就真的要成為父親口中的蠢材了。
定國公府上下,一整日皆陷在緊張壓抑的氣氛當中。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府中四下掌了燈,自此一夜未熄。
日出時,東方朝霞萬裡。
徐婉兮屏退了丫鬟,獨自一人坐在花園子裡的荷塘邊。
她徹夜未眠,天色未亮時便坐在了這裡發呆。
蓮姑遠遠瞧著她,想到昨夜在老夫人的院子裡發生的事情,不由輕輕歎了口氣。
事情雖已得到查明解決,姑娘的“冤屈”也已得洗,可姑娘的心事卻儼然更重了。
不多時,一主一仆兩道身影走了過來。
一身靛藍長衫,五官透著幾分書生氣的男孩子朝著蓮姑走近,揖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