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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張眉壽被定國公夫人邀去說話兒。
定國公府裡發生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向外宣揚的,故而定國公夫人隻對張眉壽道“已經查明了,是下人將拿來殺蛇蟲的毒藥,不慎漏在了花盆子裡”。
一旁的徐婉兮目光閃躲心虛。
若叫祖母得知她早已將事情經過、甚至是母親之事都事無巨細地說給了蓁蓁聽,會不會將她打死?
定國公世子看著母親那幅煞有其事的模樣,亦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
他又哪裡能告訴母親,張家姑娘不僅提供了土中有毒的線索,甚至還引導他萬氏的滑胎興許跟此有關——
隻是人家小姑娘自己當時就表明了保密的態度,甚至還倒過來提醒他不要將此事告知她的家人……
小姑娘如此平常心,做好事不願宣揚,他當然要儘力配合。
隻是眼睜睜看著母親在那裡笑吟吟地哄騙小孩子,他卻明知那小丫頭心裡頭跟明鏡似得,這情形……還當真讓人覺得尷尬呢。
張眉壽不說話時坐在那裡,隻令人覺得乖巧安靜。
她並不覺得定國公夫人的做法有什麼不對,換作是她,同樣會這樣做。
有些善緣,結在心底也是一樣的,不必要宣之於眾。
半個時辰之後,定國公世子帶著徐婉兮和張眉壽離開了定國公夫人的院子。
經過一處遊廊時,四下無人,張眉壽忽然慢下腳步,朝著定國公世子行了一禮。
“晚輩鬥膽有一事想勞煩徐伯父相助。”
她出言直接,半點不拐彎抹角。
定國公世子微有些驚訝,忙道:“行什麼禮?但凡我能幫得上的,張姑娘說來便是。”
這丫頭先是幫了她的女兒,如今又救了母親一命,堪稱是他定國公府的小恩人了。如此之下,他答應相幫,那也是禮尚往來。
咳,哪怕就衝著這一句清脆悅耳,讓人心底舒暢的“徐伯父”,他也是要幫的。
不過,小小的姑娘家能遇到什麼難處,竟要他一個外人幫忙?
“不瞞徐伯父,晚輩的父親自去湖州曆事以來,隻在剛抵達歸安縣衙時曾傳回一封書信,從此便杳無音訊。晚輩家中托人送去的家書,亦無半點回音。
眼下湖州洪澇嚴重,家中祖母母親皆萬分掛懷,日日盼著能有消息傳回京中。如今曆事考評旁的一概不重要,隻要得知父親平安無事,舉家上下便可安心了。”
她雖直覺父親不會出事,可因憶起前世湖州災情嚴重、災民暴動之險況,而這一世父親前往湖州是一個未知變數,便也由不得她這個做女兒的不擔心。
且每日將母親的牽腸掛肚看在眼中,她總要想個法子才好。
張家門第不高,自祖父瘋癲之後,往前積攢下的那些人脈已不如從前好使了,祖母亦是有心無力。
三叔如今在四處想法子,被禁足在家中的大伯反倒拿起了喬,不是推脫便是嘲諷,半點要托人通關係打聽消息的意思都沒有。
原本揚言要與他一同持齋思過的祖母被氣病了一場,當晚就搬回了鬆鶴堂,熬了一道烏雞栗子滋補湯。
定國公世子聞言,一口應承了下來。
“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他感歎了一句,又道:“你父親身在縣衙,自然相對穩妥得多,你不必過於擔心,且安心等消息吧。”
張眉壽感激道:“多謝徐伯父。”
她離去之後,徐婉兮卻有些悶悶不樂。
“怎麼了?”定國公世子還以為她是為了先前的事情心情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