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道,萬一是大嫂的陷阱呢?
會不會對方是個蒙麵的魁梧大漢,她剛見到對方,就會被狠狠地揍上一頓?
或者還會發生比被揍更可怕的事情,比如喂毒、比如往她身上潑臟水,敗壞她的名聲之類的?
也有可能將她擄走,賣與鄉野鰥夫,從此之後日日乾不完的農活,再也見不到丈夫與孩子……
這些都是長姐與她說過的,長姐走南闖北,向來是見多識廣,不說大話的。
算了算了,還是老老實實呆在家裡頭比較妥當。
彼時張眉壽就在旁邊,見她不願去,顯是將自保放在了頭一位的,不由覺得很欣慰。
可欣慰歸欣慰,這一回母親不去可不成。
她大肆慫恿了一番,反複地說“若真有人要算計母親,母親早早做下防備,將其陰謀一舉搗毀,豈不威風,還能絕了後患”諸如此類的話,又將身手不凡的棉花舉薦了出來,宋氏才總算勉強點了頭。
隻是暗暗合計著一定要帶足了人手,再事先觀望好形勢才好。
但她說什麼也不願答應帶女兒同去。
張眉壽也不一味纏她。
到底母親答應不答應,沒那麼要緊,橫豎她也是有腿的人。
次日,張眉壽獨乘一輛馬車,提早出了門,反而比宋氏還要早到。
阿荔深知自己與姑娘今日背負著不同尋常的角色,故而剛踏進茶樓內,便四下環顧。
同時壓低了聲音對迎上來的夥計說道:“幫我們找一處視線開闊而又不失隱蔽的位置。”
夥計險些被她這話給難住了。
“客官說得該不是我們的櫃台吧?”
坐在那裡便是視線開闊,蹲在後麵又十分隱蔽,整個茶樓也就那裡最符合要求了。
阿荔拿看待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自認很風趣的夥計被她看得滿心淩亂——提出那樣奇怪的要求,到底是誰有病啊喂!
張眉壽扯著阿荔上了二樓,隨意尋了個靠窗的位置。
這種並不隱蔽的感覺讓阿荔渾身難受,唯一的安慰就是二樓屬於雅座,每座之間好歹隔有屏風。
出門太早,張眉壽尚未用早食,便隨口要了些茶水點心與春卷。
現炸的春卷兒冒著熱氣,桂花蓮子茶清香撲鼻,張眉壽剛從阿荔手中接過雙箸,卻忽聽得一道熟悉卻意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蓁蓁,你怎在此?”
這是王守仁的聲音。
張眉壽抬起頭,卻瞧見了兩張熟悉的臉龐。
小少年眉眼溫潤俊朗,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一身鴉青色束袖袍將他襯得麵容越發乾淨清逸。
張眉壽訝然之餘,剛要站起身時,卻見小少年伸出一隻手做出阻止她的動作,同時笑著說道:“不成想張家姑娘也在此處吃早茶。”
張眉壽剛點了頭,就見他在自己對麵的位置坐了下去。
“伯安,坐。”
張眉壽愕然。
他竟還招呼起伯安哥來了——這到底是誰的位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