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這孩子他是一點兒都管不了啊。
隻能回頭多抓幾幅安神的藥備著了。
阿荔猶豫了一下,還是咬牙跟著張眉壽走了進去。
“左邊第一個。”進來的差役一手拿布巾緊緊地捂著口鼻,一手指向最邊上的一具屍體。
這間空房內總共放置著三具遺體,皆覆著白布。
“啊!”
阿荔忽然跳腳尖叫了起來。
張眉壽轉頭去看,隻見是一群老鼠從那具屍身下麵鑽了出來,又自阿荔腳邊迅速地湧向門外。
而後,隻聽得一陣嘰嘰的聲音響起,頃刻之間,約有七八隻老鼠全部身首分離。
幾名差役震驚地看著手中持劍的年輕人。
好快的身手……
“這……這是做什麼!真是豈有此理!”
柳師爺被濺了一身老鼠血,且那些老鼠屍體全都落在了他腳邊。
這絕對是故意想要惡心他!
“噌!”
刀劍回鞘的聲音傳入耳中,柳師爺身子一抖,不敢再多說什麼,隻一雙眼睛仍怒視著麵無表情站在那裡的棉花。
房內,張眉壽忽然轉身走了出來。
她疾步走到月亮門外,見避開了所有人,才按著心口處乾嘔了起來。
阿荔連忙跟過來替她拍背,又取出了貼身的水囊。
“不用。”張眉壽搖搖頭,沒有接。
“去讓三叔出來吧。”她對阿荔吩咐道。
阿荔並不多問,此時也不敢多問,應下便跑去了。
張眉壽卻忽然支撐不住了一般,扶著月亮門的磚壁,緩緩蹲了下去。
她將頭埋進膝蓋裡,大顆的眼淚無聲卻洶湧地冒了出來,瞬間便浸濕了小小的衣袍。
得知父親出事的消息,她未曾哭過;
這一路上艱難煎熬,心上如同懸著利劍,她也沒有紅過一次眼睛;
可待方才她心中有了答案的那一刻,反而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情緒翻湧。
“蓁蓁,彆哭。”
張敬一過來就瞧見了一身男童打扮的侄女埋頭蹲在那裡,縮成小小一團,身形微微顫抖的模樣。
他連忙也半蹲下身,拿手輕輕拍著張眉壽的肩膀。
他本還不甚確定那已辨不清形容的屍體究竟是不是二哥的,可眼下見侄女如此,卻是幾乎沒了疑問了。
哎,父女連心呐。
果然那些僥幸的事情,不會那麼巧就降臨在他們身上。
想到此處,張敬不禁也紅了眼睛,啞著聲音說道:“不怕,咱們這就將你爹爹接回家,再不叫他受苦了……”
原本強忍著眼淚的阿荔聽到這句話,頓時便哭了出來。
不為彆的,實在是三老爺太不擅長安慰人了——說得這般戳人心窩子,不是存心想讓姑娘活活哭死嗎?
張眉壽卻忽然抬起頭,動作利落地拿袖子抹乾了臉上的眼淚,而後湊到張敬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