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下官愚昧無知了,比不得大人這般沉著英明。”
他起身行禮道:“既是如此,下官便不叨擾大人了。”
吳懷敏命人送客。
“對了,還有一事……下官需稟明大人。”臨走前,齊銘忽然說道。
吳懷敏示意他說。
齊銘搓著手,略有些不安地道:“與先前那個從京城來的監生有關……那日他家中來人替其收斂屍身,可剛認了屍,人忽然就不見了,還、還擄走了下官身邊的師爺,下官命人全力搜找,可至今都沒有消息。”
他本不打算與吳懷敏說,唯恐被斥責辦事不力,可接連幾日下來皆找不到人,他還是不敢再繼續瞞下去了。
吳懷敏眼神變了變,語氣卻如常:“無妨,此事本官自會命人留意。”
沒有想象中的怪罪,齊銘如獲大赦,這才施禮離去。
看著齊銘離去的背影,吳懷敏眼神冰冷,猶如在看待一個死人。
此時,吳府幕僚從內室走了出來。
“事情進展得如何了?”吳懷敏問。
“回大人,一切已安排妥當,人也都派出去了。”幕僚先生語氣篤定地道:“四下早已躁動不止,最遲過了明日,定能成事了……”
吳懷敏無聲笑了笑。
“那個張巒,賬冊可拿到手了?”他轉而問道:“方才齊銘之言,你可聽到了?京城張家來的人,竟擄走了一位師爺。”
幕僚點點頭,目光狐疑地道:“大人,小人一早便覺得這個張巒不大對勁了……說不定什麼賬簿之說,根本就是他信口胡謅。而他家中來人擄走齊銘身邊的師爺,此事更是蹊蹺……難保他們不會有什麼旁的算計。”
吳懷敏眼中冷意畢現。
“不管他究竟是不是站在本官這一邊,到底如今那賬簿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來了。”
起初是恐怕壞了他的計劃,可如今眼見著一切都要塵埃落定了。
即使來日那賬簿輾轉流落到何處,也隻是證實數縣縣令貪汙罪行的證據而已,與他還能有什麼關連?
“大人,既然如此,那……”
“總歸他原本也已經是個死人了,屍體還在歸安縣衙內呢——至於張家其他人,命人在城中儘快追查他們的下落,暴動將起,那些災民不慎誤殺了幾個外鄉人,也沒什麼奇怪的。”
吳懷敏說罷,便轉身出了後堂。
半個時辰後,卻聽心腹來書房相報:“大人,張巒不知所蹤,在府衙內搜找至今都未見其蹤影!”
“怎麼看的人!”
吳懷敏聞言勃然大怒。
張巒倘若這個時候跑了,那便證實了他的猜測——說明對方是早有預謀,入府衙告發齊縣令不過是他的障眼法而已!
“大人,近來大批災民湧入城中,府衙防守嚴密。張巒一介文人,絕不可能逃得出去,除非他長了翅膀!”
怎麼個防守嚴密法兒呢?——就連幾處陳年的狗洞都特地修繕填補上了。
“依小人之見,他定是藏身在了某處,或是改了衣著混跡進了下人當中!”
幕僚自認思慮縝密理智地說道。
吳懷敏立即吩咐道:“嚴守府衙上下各個出口,不許任何人隨意走動,一隻蒼蠅蚊蟲也不許放出去!”
吳懷敏說著,往發癢的脖子上拍了一把,一隻蚊子嗡嗡閃動著翅膀從他麵前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