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張巒出門上任的日子。
張家門外,離彆之意濃極。
張巒忍不住又往院內看了一眼。
父親果然還是沒出來送他,也不知究竟在研究什麼了不得的秘笈呢,竟然比送兒子出遠門還重要。
他看向妻子和兒女。
“我此番去往湖州,你一人在家中要好生歇養,切記不要過於操勞。”張巒叮囑妻子。
一眾仆人聽得暗下麵麵相覷。
人家出門都是交待妻子好生照顧家中,服侍父母,大老爺倒好,還生怕太太操勞……
這話若讓張巒聽了,必要冷笑一句:父母自有下人婆子服侍,又不缺人照顧,而他媳婦也是主子,為什麼要去做下人的活兒?
“我都知道,你也一樣,留意著身子。”宋氏笑笑,強忍鼻間酸澀。
張巒點著頭,又轉而去交待兒女:“在家中好好聽母親的話。”
姐弟三個齊齊點頭。
張鶴齡帶頭道:“父親放心,我們會照料好母親和姐姐的。”
經過這段時間父親的熏陶和耳提麵命,他們已經開始覺得照料母親和姐姐是分內之事了——什麼年紀小需要被寵著,那根本不是男孩子該有的待遇。
張巒欣慰地點頭。
不錯,有擔當,有他的風範。
男人先要學會承擔起照顧家人的責任,來日才能扛得起更重的擔子。
張秋池雖未言語,可內心照料母親妹妹弟弟的自覺更甚。
“池兒,進了鬆風書院,要用功讀書,若遇到什麼難處,便與你母親和二叔說。”
“父親放心,兒子定不負父親期望。”
至於遇到難處什麼的……
咳,他莫名覺得他可能會更偏向於找二妹商量。
“大哥,路上當心。”
張敬夫婦二人也與張巒道了彆。
見該交待的該叮囑的幾乎都說完了,張老太太出言道:“時辰不早了,快些動身吧。”
“是,母親。”張巒朝著她深深拜彆:“兒子走了。”
範九和阿祥也朝著張家眾人行禮。
馬車緩緩駛動,張巒卻從車窗探出了頭:“都回去吧——”
說話間,眼睛緊緊膠在宋氏身上。
宋氏眼神無比眷戀地看著他,一眼都舍不得移開,直到馬車在視線中慢慢消失。
她抬手拿帕子揩去眼角的淚珠。
張鶴齡和張延齡上前一左一右拉著母親的手。
這是父親教的,說是可以讓母親不那麼傷感呢。
馬車裡,範九也向張巒遞去了帕子。
張巒頓時不想哭了,皺眉道:“你去外麵與車夫同坐在轅座上,我想一個人呆著。”
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女兒非要他帶上這個舉止令人不適的小廝。
範九撓撓頭,鑽了出去。
他做得這麼周全,怎麼大老爺還是這麼不待見他呢?
張家一群人各自回了院子。
一路上,張老太太身邊的貼身婆子欲言又止。
“你究竟想說什麼?”回到鬆鶴堂,張老太太坐下時問道。
婆子歎著氣,低聲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