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感激涕零。
程然心中卻半點自得和欣慰都沒有。
因為他很清楚,即便他將這些話擬成折子呈上去,皇上也未必會看,即便他想方設法地讓皇上看了,或是乾脆麵見皇上,逼得皇上非聽不可,可皇上會因此改變決定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
他最後看向堂中百姓。
他們之中,能看得出來許多人連大字都未必認得,言辭簡單甚至愚昧,可那份為人父母的心,卻是能令他感同身受的。
不管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萬一剛好趕上皇上腦子犯抽呢?
做人總要心存希望的。
進宮去碰碰運氣吧。
……
天色漸暗,黃昏浮動。
沿街的茶樓內,祝又樘與張眉壽對麵而坐。
王守仁也坐在一旁,此時臉上寫滿了驚異。
他雖知道蓁蓁求著殿下要進宮麵聖,可他如何也料想不到,在他不知道的情形下,殿下與蓁蓁竟已做了這麼多事情——甚至就連昨夜大永昌寺走水,也是蓁蓁和殿下的手筆!
驚詫之餘,王守仁不免覺得自己毫無用處。
他要這小時雍坊頭號神童的名號有何用?
輸給殿下且罷了,到底他是殿下忠實的舔狗來著,可是……比不上蓁蓁一個女孩子算怎麼回事啊?
可他很清楚,蓁蓁明明不是生來如此的。
如此想來,似乎隻有一個解釋了——近朱者赤。
原本便受了他多年的熏陶,後來又遇到了殿下,這種情形下,蓁蓁便是想平凡,也是一件相當艱難的事情啊。
王守仁頓時釋懷了。
雖說青出於藍而勝於了藍,可到底是出於他這抹藍。
至於蓁蓁和殿下沒帶上他?
好歹今日未將他撇下,還將內情說於了他聽呢——阿鹿可是徹徹底底被蒙在鼓裡的。
聰明的人總是很擅於從比較中得到滿足感。
不過,想到蒼鹿,王守仁心底還是極為酸澀。
蒼伯父病倒了,阿鹿如今的心境很艱難。
祝又樘此時說道:“待我今日回去之後探一探父親的口風,再見機行事。”
張眉壽點頭。
方才他們已商議出了許多對策,若昭豐帝執意不願撤消祭天儀式,他們隻能鋌而走險,將事情鬨得更大一些。
但他們現在的能力實在有限,哪怕儘力,到最後也未必能夠如願。
張眉壽很清楚這一點。
可是,蒼芸她一定要救。
哪怕隻能救下蒼芸一個,她也一定要救。
這念頭即便透著自私,可卻幾乎已經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底。
她不想再像上一世那樣,眼睜睜看著蒼家家破人亡,愧責一生。
見她垂著眼睛,嘴角微微繃緊的模樣,祝又樘眼底神色倏地一軟。
他不知道小皇後為何情緒沉重至此。
上一世,他臨走前,蒼斌還是錦衣衛指揮使,朝堂一片清明。最後那幾日,他竭力支撐著,幾乎將能鋪的路全鋪好了,儘量又鋪的長遠一些……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覺得遠遠不夠。
除卻憂國憂民之外,他更擔心的,還是她。
閉眼之前,他是有著不甘的,一心隻念著一句話:若是能再多給他一些時間就好了。
祝又樘掩去情緒,看著麵前的女孩子,幾乎是下意識地做了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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