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朱小公子?
就是那位曾備禮前去張家,被張賢弟拍了肩膀,又與他同席而坐……他多吃了兩杯酒,還和張賢弟一起出題考過人家的朱小公子啊!
但是……迎著他震驚的眼神,太子為何毫無波動!
不對,太子有什麼好波動的,人家是太子,難道還怕被他認出來不成!
傳臚大典過後,柳一清得中狀元之事在京城傳開。
新狀元府上,前來拜見道賀之人絡繹不絕。
上屆狀元王華也登了門。
因著張巒的緣故,他與柳一清私下也曾見過數次,一來二去,便也有了一份惺惺相惜的交情。
柳一清應付罷前廳的客人之後,單獨將王華請去了書房說話。
“王大人,實不相瞞,在下有一事不明,還請大人解惑。”
柳一清朝著王華施禮,語氣仍舊謙遜,卻透著焦急。
這幾日,他翻來覆去地想,可心中的震驚卻半分未消。
他今日必須要問清楚,否則隻怕要憋出病來了!
新科狀元喜極而病?
他可不想有這麼沒出息的名聲傳出去……
“稍安勿躁。”王華卻顯得神定氣閒,笑了笑,道:“我知道柳兄想問什麼。”
柳一清臉色頓變:“王大人……莫非,當真是……”
王華點了點頭,依舊笑著。
“大人如何還能笑得出來……!”柳一清甚少露出如此急色:“先前在下那般冒犯僭越……”
說到此處,猛然一頓:“大人一早便知道了?”
王華輕咳一聲,提醒道:“柳兄莫非糊塗了?我本為翰林,又身為東宮講官——”
柳一清神色驚愕複雜。
確是他糊塗了!
那照此說來的話……
“大人既知曉內情,為何不暗下提醒一二?”柳一清重重歎氣。
便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還有張賢弟全家上下,那般作死?
得虧他與張賢弟的人品還算過得去,言行之上也無大過,並未曾說過什麼有失分寸的話……可,便是如此,也已足夠令人心驚了!
事到如今,再回顧當時的情形,他總算是明白了……
怪不得張賢弟拉著王大人一起出題時,王大人笑而不語地擺擺手,表示婉拒;
怪不得每上一道菜,王大人都要自己第一個先嘗,而後再拿公筷夾到朱小公子碟中;
他當時還忍不住在心底豎起大拇指誇讚王大人尊老愛幼!
怪不得他與張賢弟他們醉醺醺時,唯獨以身體不適拒絕飲酒的王大人一身正氣,宛若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
此中種種異樣,他全部都明白了……!
合著馬屁都讓他拍了,好事都讓他乾了,正麵形象也全叫他一個人給占光了!
哎,他為何會與這樣的王大人惺惺相惜?
王大人這個感情騙子!
“大人啊,您這麼做,當真太不厚道了!”
柳一清重重地坐回椅子裡,看向王華的眼神滿是怨念。
王華不自在地咳嗽了兩聲,儘量拿無奈的語氣說道:“我也是迫不得已……殿下的吩咐,我豈敢不從?”
又好言去安慰柳一清:“柳兄不必過於為此事掛心,正所謂不知者不罪——且據我對殿下的了解,殿下絕非小肚雞腸之人。再者,殿下與柳兄一見之後,還曾同我誇讚過柳兄學識淵博,見識不凡呢。”
聽到最後一句話,柳一清頓時來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