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從裡間從來,扯過她的手腕,輕聲說道:“婧兒她剛睡下……咱們去外頭說。”
徐婉兮往床榻的方向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許是哪裡不適,隻喊著痛,又說不明白究竟是哪裡痛。季大夫來看過了,已開了藥,卻也說不清究竟是什麼病因。”
堂中,徐氏坐下說道。
徐婉兮聽得皺眉。
不得不說,季大夫如今真是越發不頂用了啊……
旋即,她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忽然變得有幾分古怪:“姑姑,我記得婧兒剛出事時,您曾去過大永昌寺上香,對是不對?”
徐氏不知她怎麼忽然提起這個,卻也不假思索地點頭。
她卻是去上過香的,且依著求神拜佛那些不成文的規矩,還許了供品香燭等物——隻要達成心願,便會去寺中還願。
“那便是了!”徐婉兮連忙道:“昨日裡,蓁蓁還與我說過呢,她前段時日生了場小病,張家伯母便去過大永昌寺替她祈福,後來她的病果真很快便好了……可沒過幾日,隻覺得身上極不爽利,不是頭痛便是胸口發悶——”
“直到一日夜裡,她做了夢,不知是哪路神仙指點她,道是不曾及時還願所致!”
徐氏聽得低呼道:“竟有這等事……”
“且次日待張家伯母帶著蓁蓁一同前去還願之後,便當真百病俱除了呢。”徐婉兮問道:“姑姑,您可還願了?”
近日來,她倒是不曾見過姑姑出過門。
徐氏果然搖頭。
“這幾日一直忙著照料婧兒,還不曾騰出空閒,這才……”
“姑姑!”徐婉兮連忙打斷她的話,又雙手合十舉過頭頂,緊張兮兮地念叨道:“各路神仙勿要見怪,我家姑姑絕無推脫之意……莫怪莫怪。”
有不少人暗下都說,大永昌寺裡供著的神佛與其它處有些不同,不止靈驗,還有些……邪門兒呢。
這麼小心眼兒的神佛,還是小心供著才好,萬不能得罪了他們。
“……”徐氏不禁目瞪口呆。
侄女這般謹慎,倒叫她這個長輩自愧不如了。
可此事想來,似乎確是她的疏漏。
雖說婧兒還未痊愈,但恢複得極好。
且她忽然想起來……她當日,還許了旁的願來著。
她當時在佛祖麵前祈願讓寧臨風能被繩之以法,給婧兒一個公道,若皇上與寧貴妃執意回護,那便叫他走大街上摔死,掉糞坑裡淹死,或是在青|樓中得馬上|風而死……
總之死得越丟人越好。
可她剛許罷這個願,又恐自己戾氣太重會讓佛祖不悅,回頭再不肯好好保佑婧兒,於是又連忙改了口。
莫非是她改口太遲,竟還是被佛祖聽了去?
如今寧臨風丟了半條性命,被丟在大牢中,她也算是願望達成了。
是該去還願才對!
“我這便去更衣。”徐氏站起身,吩咐身邊的婆子讓人去準備供果和香油錢。
“姑姑,我隨您一同去。”徐婉兮又提醒道:“將婧兒也帶上,好在佛祖麵前替她念叨上幾句。”
徐氏略一猶豫,最終還是點了頭。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管靈是不靈,且去試一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