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這些年來,當真也是悉心教導,因清楚謝遷要走的便是科舉這條路,便正是衝著此一點去針對培養的,可謂是傾囊相授了。
“瞧將你高興的,不知道的,還當中了狀元的是你呢。”紀氏取笑道,但也是滿臉笑意。
張敬仍舊笑得欣慰:“還彆說,我當真有幾分此等錯覺。”
他儘心教授,不為圖回報,也不圖什麼名聲,隻為助有誌有才之人,圓其誌向而已。
“他會試之上已是頭名,摘得狀元亦在我意料之中。”張敬笑著歎口氣:“隻可惜三年前鄉試,得了個第二,若不然這可就是連中三元了——哎,失之交臂。”
“連中三元可不常有,百年難出一位,他如此年輕便中了狀元,已是令旁人難望其項背了。”
張敬點著頭:“這是自然,我也隻是隨口一提罷了。”
“這樣的話,可莫要在他跟前說,以免平白掃人家的興。”紀氏拿一副擔心夫君得意忘形的語氣叮囑著。
“這是自然!”張敬笑著道:“且他是個極豁達的性子,倒不是看不開的人。”
夫妻二人又說了一陣子,紀氏卻發覺,自家夫君對“連中三元”這回事,尤為十分在意,最後竟是將主意打到了池兒身上去——
“池兒今年便要考秋闈,我待得了空,還須請謝遷前來替他提點一二。”
曾歎息不慎失利的小謝,想必應也十分樂意幫這個忙。
紀氏聽得哭笑不得。
“前有王大人柳大人兩位狀元,今又是謝狀元郎……我若是池兒,隻怕都不敢考了!”
得三位狀元親自指點,這若是沒考好,哪裡還有顏麵抬起頭來做人?
呸呸呸,池兒亦是天資不凡的,常得幾位大人誇獎,以往在書院之中更是得先生格外看重,考個頭名不在話下!
紀氏連忙在心底補救一番。
張秋池近來確實壓力極大。
大家對他的諸般“嗬護”,且不必多提,但王大人好歹是多年鄰居,柳大人也是父親舊友,便是那謝遷,他也是見過數次,略有些交情在的。
可就連劉大人也對他格外上心。
且這種上心,已經遠遠超出了王大人等人。
劉大人百忙之中還要抽空親自上門指點他,有時從戶部散值,甚至連家都來不及回,穿著官袍就直接過來了……
更不必提,那些精心搜羅來的書籍,都是成筐地送過來,且恐他看起來麻煩,竟還特地標注了重點——哪些需要仔細看,哪些需要帶過,詳細到了極致。
據劉大人說,這都是他點燈熬油,親自標注出來的。
張秋池滿心感激,卻又感到有些惶恐。
且惶恐之中,還夾雜著一絲愧疚。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竟覺得近日來,劉大人的發際線似乎變得有些岌岌可危,在禿與不禿的邊界危險地徘徊試探。
今日,祝又樘來了張家作客,幾人便坐在一處說起了此事。
張巒笑著說道:“說來懺愧,有劉大人在,此番池兒秋闈,我這個做父親的竟都沒有絲毫用武之地了。”
相較之下,過於操心的劉大人似乎才像是做父親的。
而談到這個問題,一旁坐著的祝又樘也有話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