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氏被她堵得臉色一陣凝滯,勉強笑了笑,才道:“蔣家太太說了,這藥膏,她是親眼見過府裡的女眷用過的。是因當真有奇效,且並沒有什麼問題,這才送了過來。”
徐婉兮一聽這話便氣不打一處來:“隻是她府中女眷用過,她又沒用,你也沒用,怎麼就知道當真沒問題?”
如此不謹慎,彆人說什麼就信什麼,什麼時候定國公府的世子夫人竟這般好當了?
“兮兒,我知道你對蔣家姑娘仍心存不滿……但人家也是誠心前來賠罪,且事情已過去了數年,咱們若再這般揪著不放……倒顯得小家子氣。”
徐婉兮聽得更是火冒三丈。
記仇就是小家子氣?
“我便是刻意防備他們,又有何不對之處?能養出如蔣令儀那般做派的女兒,難道我不該防著?”
女孩子性情嬌蠻,倒不足以說明什麼。可那般歹毒,就不由不叫人去懷疑家中教養了——這些是蓁蓁曾與她說過的,她一直記在心裡。
萬氏臉色則有幾分為難地道:“他們既有心交好,又怎會送來有問題的藥膏?如此豈不是要適得其反?”
徐婉兮冷笑了一聲。
就因覺得彆人是好意,便不管這藥膏的來路——這將安危全然寄托在旁人身上的做派,倒還真是省事啊。
若是當真有用,她可以從中得一份人情;而即便是出了什麼差池,也與她沒有半分關係,自有蔣家來擔責。
“兮兒。”徐氏製住了徐婉兮再說下去。
張眉壽也適時地按住了徐婉兮蠢蠢欲動的手。
“我也是一心為了婧兒好……如若不然,我又何必吃力不討好地收下這藥膏?”萬氏看著徐氏講道。
“咱們皆是一家人,嫂嫂的好意我自然是知道的。”
徐氏看了看手中的藥膏,笑了笑,道:“不過兮兒也並非全是任性妄言,她亦是憂心婧兒——到底這藥膏,我橫豎地看,也沒瞧出半個字來。”
尋常藥膏,下方必會拓有製藥商號。
所以,說是來路不明,也並不是假話。
“俗話說偏方治大病,當初雲娘你難產時,不就是張家姑娘帶去的那位嬸子出手救下的麼?”萬氏看了張眉壽一眼,道:“彼時我瞧她又是紮針,又是喂些稀奇古怪的藥丸……倒也真是提心吊膽呢。”
這話落在張眉壽耳中,透著深意。
一則,似乎在說她當初過於冒險,不顧徐氏安危。
二則,又隱約在影射婉兮心有偏見,刻意針對蔣家,甚至是她萬氏。
這位世子夫人的行事作風,似乎隱約開始有變化了。
變得不那麼能沉得住氣了。
這一世與前世處處不同,許是她周遭的人和物都有了改變——再溫和的性情,若是處處不順,也很難長久地維持下去。
尤其是裝出來的溫和,更是經不起屢屢“磋磨”。
如此想來,萬氏上一世除了無子之外,想必過得頗為順風順水。
徐婉兮聽得頗覺惱火,卻又一時不知該如何質問反駁。
此時,徐氏笑著開口說道:“這兩件事,焉能相提並論?事急從權,我彼時情況危急,命懸一線,與婧兒當下自然不同——那晚,若沒有張姑娘帶著那位嬸子趕來,我與婧兒是必沒有半分活路的。”
受人恩惠便是受人恩惠,被救下之後,哪裡有嫌棄這份恩惠太過冒險的道理?
徐氏看向萬氏,臉上雖仍在笑,可眼神較之往日卻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