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祖孫的年紀差異在此,許多心事她也無法向祖母坦白。
但二妹不一樣——
說句古怪的話,她如今竟是覺得這般有主意、還能扛事兒的二妹比祖母還能靠得住呢。
張眉壽笑了一聲,沒有多說。
大姐將她想得太好了些,她這般做,與其說是為了大姐著想,倒不如講是不願見著家中因此雞飛狗跳。
“時辰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大姐也早些歇著。”張眉壽將張眉嫻輕輕推開。
張眉嫻瞧著她肩上的濕痕,忙拿手帕去擦,擦著擦著,便破涕為笑。
“叫二妹見笑了……”
張眉壽也跟著笑,問:“大姐當日在後牆外,掌摑張眉妍時的氣魄哪裡去了?”
張眉嫻笑了一聲,又驀然一怔。
這件事情,二妹竟然也知道?
可二妹始終未說也未問……
二妹的心思,總是這般沉穩。
這份大氣與從容,當真令人羨慕。
虧她還是做姐姐的呢。
這樣的二妹,叫她覺得自己實在配不上一個長姐和長女的身份。
但正是因此,她心底忽而就有了力量。
她可得出息些才行,窩窩囊囊,扭扭捏捏也太不成樣子。
張眉壽見該說的都已說完了,便帶著阿荔離開了此處。
方才,她提起張眉妍之事,自然不是無意間說漏了嘴——她就是想讓大姐知道,這個家中,不管發生了什麼事,總會被人看在眼中。
借此,好讓大姐日後萬一再不慎想犯糊塗時,心中也能多一份顧忌。
有時,恰到好處的警示比之以情感動之,來得還要有用。
到底她想做的,從來也不是一個好妹妹的角色。
……
當晚,蒼斌極晚才歸家。
這幾日他手中有一樁棘手的案子,十分勞心費神。
本也可像錦衣衛以往的作風那般,詔獄一進,刑具一上,哪裡還能有不認的罪——
但這向來不是他的做派。
從前寧通執掌錦衣衛所時,他難展拳腳,如今換了陸塬,他倒是少了許多束縛。
陸塬固然一心效忠皇上,事事皆以皇室利益為先,因此有時有些難辨正反,可較之以權謀私的寧通,無疑卻好上了百倍不止。
蒼斌心中還念著此案的可疑之處,一路回到房中換下飛魚服,接過下人奉來的溫茶,都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仆人來稟:“老爺,公子來了。”
蒼斌這才回神。
“進來。”他看向簾櫳外的那道身影,語氣溫和,半點都不見白日裡身為錦衣衛千戶時的凜然冷冽之氣。
蒼鹿在小廝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蒼斌親自上前將人扶過,在椅中坐下。
蒼鹿衝著父親的方向笑了笑,遂轉頭向小廝等人吩咐道:“你們去外麵守著,我有話要單獨與父親說。”
待下人退了出去之後,蒼斌才向兒子問道:“可是今日家中出了什麼事?”
可怎都沒聽下人說起?
咳,不過他方才一直都在走神,也不排除下人說了他也沒聽進去的可能。
“今日家中無事。”蒼鹿麵朝父親,講道:“從前許是出了什麼事,是父親和祖母不曾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