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不過辰時末,宋氏特地來早了些,以便能與劉夫人先說說話,也能做些大致上的準備。
劉府不可謂不熱情。
母女三人這邊剛踏入劉府府邸之內,就有一名早等在角門處的丫鬟迎了上來。
丫鬟上前笑著行禮。
宋氏認出,這乃是劉夫人身邊的大丫鬟。
大丫鬟引著幾人往院深處走去。
路上,她對宋氏笑著說道:“齊家的太太今日恰也來了,此時便在前廳與夫人說話兒呢。”
宋氏聽得訝然。
齊家人,竟是已經到了?
且這大丫鬟雖說隻提了齊家太太,可這顯然與那故作不知內情的語氣一般無二,不過是出於謹慎罷了。
齊家郎君此時必然也在前廳。
……原本還想著早些到,也好多少準備準備呢!
這種準備自然不是梳妝打扮之類,而是心態上的。
說白了,宋氏對此番相看,是極為重視的。
可說到底——誰又不重視呢!
齊家太太天剛亮就帶著兒子過來了,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此時,便已有丫鬟先一步將宋氏母女入府的消息通傳到了花廳。
齊家太太精神一振,嘴角當即溢出笑意來,又連忙向下首坐著的兒子使了一通眼神。
齊家二公子:“……”
母親想同他說什麼?
這眼神使得又急又多樣,若譯成話來,少說也得有二十句朝上——這誰能看得懂?
見兒子神情略顯茫然,齊家太太有些急了。
不願承認都不行,兒子這些年來打仗確實都打傻了!
可軍醫卻同她再三保證,說是頭部不曾受過傷。
不管如何,今日這相看,可萬萬不能弄砸了。
可那些話,當著劉家一乾下人的麵兒也不好說得太直白,於是,齊太太便轉過頭,儘量簡明扼要地低聲交待道:“俊,機靈——懂?”
齊家二公子神色複雜地點頭:“……懂了。”
機靈他自然是懂的,可是“俊”這個字,究竟該如何呈現?
這些日子來,母親一直說,張家書香門第,教出的姑娘也是飽讀詩書的,想來該是中意翩翩俊逸公子模樣的兒郎——
母親因此便嫌棄他膚色不白,人也有些過分魁梧,委實半點也不翩翩。
於是,近來總往他臉上抹什麼黏膩的脂膏,昨晚和今早都不許他吃飯,連打拳練劍都不行,說是多少能顯得單薄一些……
對於母親的過分舉動,他也並非沒有抗議過,隻是母親反複用一句話將他堵死——先忍一忍,待將媳婦騙過門,母親就再也不管你了。
齊家太太言外之意無疑是,到時反正就有媳婦來管了。
齊家公子坐得端正,儘量擺出幾分儒雅的模樣來。
好在他如今雖是武夫一個,可自幼也是讀過聖賢書的,骨子裡多少也浸染了些文人的氣息,是以此時做出這模樣,倒也沒有太多突兀之感。
宋氏帶著張眉嫻與張眉壽來至前廳時,劉夫人與齊家太太皆笑著起了身。
齊家公子也隨之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