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清錦有些不大好意思,卻仍如實說道:“來時遇到了張大公子,聽他提了一句。”
張眉壽恍然。
她就說呢——
她本無其它想法,也未覺出什麼異樣,可劉清錦偏是自己做賊心虛一般,掩飾地岔開話題,問道:“張妹妹的畫……不知我可有眼福賞看賞看?”
張家請了書畫大師雲川先生教授張眉壽的事情,在京中是人儘皆知的。
雲川先生性情清傲,並非愛財之人,故而世人多言張家姑娘確有過人之處。
但數年下來,因張眉壽並無什麼畫作流傳出去,也甚是不愛在人前露麵,是以許多期待的聲音便也漸漸地消匿了。
此時,劉清錦說想看畫,可話剛說出去,就覺得有些不妥了。
因她這幾年來也醉心讀書作畫,許多詩會也都去湊過熱鬨,因此也偶爾聽過許多有關雲川先生收張妹妹為徒的說法——
這一兩年來,最多的卻是說張家姑娘資質平平,白白辱沒了雲川先生的大名。
因此,如今雲川先生漸漸十日半月都不來張家一趟了,分明是失望之極,不願再教授畫藝了。
她每每聽到,總要氣得與人辯論。
雲川先生瞧中的徒弟,怎會資曆平平?再者道,便是真的資質平平又如何,難道資質平平便不配學畫了不成!
咳,重點是後半句——
所以,眼下她忽然提出要看張妹妹的畫,張妹妹會不會誤會她有心取笑?
都怪她方才被心上人的俊美迷昏了頭腦……說話竟都沒過腦袋!
劉清錦正要說些什麼補救時,卻已聽得麵前的小姑娘語氣大方從容地道:“不過得了新墨,瞎塗了一幅而已,劉姐姐若不嫌無趣,便去瞧瞧——倘若劉姐姐也愛畫,我這書房裡倒有許多名家畫集,還有幾幅好畫兒。”
有些,是父親給她找來的,有些是雲先生所贈,還有些……是祝又樘拿來的。
總之,這些畫集,即便不是真跡,卻也有不少皆是稀罕難尋的,拿來觀賞臨摹都極好。
說著,已經帶頭走在前麵。
劉清錦微微鬆了口氣,笑著跟上去。
剛進得書房內,她就瞧見了書案後那麵牆上掛著的一副白鹿圖。
劉清錦的目光一下子便被吸引了過去。
她走近了些去瞧,語氣驚歎地問道:“不知這可是蘇地那位駱先生所作?”
“正是。”張眉壽笑著道:“乃是早年隨家母回蘇地外祖家時,從駱先生那裡得來的。”
說來,駱先生近年來可謂聲名大噪。
這與前世是有著出入的。
張眉壽估摸著,應是擺脫了禿頭的困擾之後,人也變得有生機了。
這兩年來,單是她在京城親眼見過的、出自駱先生之手的真跡,便有三四幅之多了。
可見如今確是很努力地在營業了。
到底駱先生前世生前名聲之所以不夠響亮,並非是才氣不夠,而單純是因一個字——懶。
“張妹妹竟見過駱先生!”劉清錦眼中滿是豔羨。
一旁的阿荔不大能理解劉家姑娘的激動。
畢竟,那隻是一個又禿頭,脾氣又臭,還愛財的老男人啊。
哦,如今倒是不禿頭了,但又染了新的“病”——臆想症!
每每給姑娘來信,都要夾帶一張美男圖……還非說是自己的自畫像,這不是臆病又是什麼?
此時,劉清錦已經瞧見了張眉壽書案上那幅剛作完的花鳥圖。
“……”
劉姑娘愕然沉默片刻之後,忽然就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