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他身上的衣物,顯然是裡裡外外都重新換過了——
張眉壽看向範九。
範九忙道:“將十一帶回來的那晚,他渾身皆是血跡,我替他換衣時,在他身上發現了一遝舊紙——那裡頭,便有幾張藥方。”
當時他還當是這小子這幾年在鄧家發了財,懷裡頭揣著的都是銀票呢。
十一尚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眼下隻點頭附和著範九的話:“是……那藥方,正是我替他們抓藥的藥方。”
“藥方現在何處?”張眉壽忙向範九問道。
“姑娘稍等等。”
範九轉身去了窗邊的紅漆高櫃前,打開櫃門,取出一隻匣子。
匣子上著鎖,鑰匙他貼身放著。
匣子裡,都是些十一當日身上帶著的東西。
範九將他所說的那一遝紙,取了出來,交到張眉壽麵前。
“姑娘請過目。”
張眉壽接過,將最上麵一張紙展開之後,入目隻見是稍顯笨拙的字跡,其上記著的竟是一條條賬目。
十一解釋道:“這些是我偷偷瞞著我家公子記下的,皆是那張姑娘欠我們公子的……”
那張姑娘不是說要還麼,他就要一筆筆地記下來,叫她到時一文錢也彆想賴得掉。
張眉壽多看了他一眼。
這般儘心又細致的小廝,可惜跟錯了主子。
但也多虧鄧譽有個好小廝——
她遂往下翻看。
下麵,便是幾張藥方。
待看到第二張,隻聽身邊的祝又樘說道:“應當就是這張。”
張眉壽往下看,果真就見這張藥方之上,有著她想找的那味藥名——雪上一枝蒿。
她手指微緊,立刻起身道:“去京衙!”
找程大人,對照那張張眉妍寫給官差的那張藥方,和那些搜到的藥材,便能知道真相了!
祝又樘跟著她站起身,卻是道:“不必比照了。除了多出來的這味藥之外,皆無一字區分。且連字跡,亦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張眉壽聞言看向他,隻見少年神情平靜而篤定地點頭。
張眉壽便沒了疑問。
他向來博聞強記,幾乎過目不忘,他既這般肯定,那必是真的。
也就是說,他們的猜測沒有錯——
“不著急。”祝又樘看著她說道:“先靜觀其變。”
這證據若早早拿了出去,說不定反而會打草驚蛇。
不如先等蛇自己出了洞,將尾巴與七寸儘數露出來。
張眉壽讚同點頭。
張眉妍那張嘴,有說不完的詭辯之辭,與其到時在公堂上同其打嘴仗,倒不如等她先有了動作,再奮力一擊。
來客棧之前,祝又樘曾同她說,今早老於傳回消息——道是柳家二爺離開張眉妍的住處之後,並未趕回柳家。而是在京城三十裡外的清河鎮上的一家客棧留了宿。
且昨夜,悄悄見了一個人。
這十之八九是同張眉妍有關。
故而,也不妨再靜下心來等一等。
祝又樘轉頭看向清羽。
清羽立即打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