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見阿福眼神,張秋池走在前麵,握拳在唇邊輕咳了一聲,唇角卻是悄悄揚起,露出了一排整齊好看的白牙。
咳,這種做成了一件不容易的事,卻仍低調沉穩,麵不改色的感覺,還真是不錯啊……
他常在二妹身上看到,今日總算自個兒也有機會學上一學了,隻是終究還是太過表麵,想來也就隻能糊弄糊弄阿福了。
同樣故作鎮定的,還有張巒。
他今日照常去了工部,卻忽然聽到同僚悄悄來道喜——
起初他以為是被人調侃玩笑,待知道是真的之後,隻覺得有一種天上掉餡餅的不真實感……畢竟,單憑池兒赴考時的模樣,大家普遍沒有多想。
麵對同僚們羨慕嫉妒甚至是質疑的眼神,張巒竭力維持著麵上的平靜,照常辦公。
直到工部侍郎房峪也前來問道:“張大人家中出了這樣的喜事,怎還能坐得住?還不趕緊回去與家人慶賀?”
張巒在工部這一年多,頗得其賞識器重。
“不急於這一時,下官豈能因此小事便延誤公事。”
張巒一幅‘隻不過是中了個解元’而已的模樣,叫房峪直忍不住在心中感慨——在這偌大的工部,這般能沉得住氣的,除了他,也就數張老弟了。
沉得住氣的張老弟,在下值之後,偶遇了劉大人。
“這官轎實在太慢……我先前特地使了下人回府,備了馬車過來……張老弟,快,咱們一同趕回去!”
劉大人滿臉急色地邀請著。
張巒忙撩了官袍,二人一同上了馬車。
“趕快些!”待離六部遠了些,劉大人便向車夫吩咐道。
車夫依言,可劉大人仍急得直歎氣。
“這趕的什麼車……”劉大人不住地嘟囔著,而後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官袍。
張巒莫名心領神會,輕輕“嘶”了一聲——就在方才那一瞬間,劉大人竟有了想要自己趕車的衝動?!
相比之下,他倒覺得自己確實過分沉得住氣。
可,到底……誰才是親爹?
二人趕回張家時,宋氏已命人張羅好了極豐盛的酒菜。
這一晚,張家笑語聲不斷。
次日,張家公子鄉試中了解元之事,便在京中傳來了。
秋闈不比春闈,這本算不上什麼大事,可因張秋池過分年輕,赴考前夕又遭了她人下毒謀害,險些丟了性命之故,此番他博得頭名,便格外引人矚目了些。
甚至有不甚清楚內情的百姓聽聞此事之後,還要反問一句“張家公子不是被人害死了嗎?怎還能中了解元!”……
此事愈傳愈廣,衍生出的版本亦五花八門,甚至傳入了昭豐帝的耳朵裡。
“又有文曲星轉世了?”
昭豐帝覺得很是費解:“前頭的兩位狀元,柳一清,謝遷……再遠些的李大人——莫非這文曲星下凡時,三魂七魄各自分離,投胎為人?”
陸塬一時沒接話。
畢竟這話不管怎麼接,都會顯得腦子不夠用。
昭豐帝又搖頭道:“且這個還隻是中了個解元而已,就開始這般鼓吹,倒也稀奇。”
“倒並非自詡,隻是經曆頗有些不同尋常,這才在民間起了些傳言。”
昭豐帝不以為然。
不就是中毒後考中的解元麼。
想他當年身為太子被廢之時,也曾多番被人下毒毒害,甚至他前腳被驗出中毒,後腳還能麵不改色連看一整夜的話本子——且次日清早話本子一合,就有大臣迎他回宮,要立他為新帝呢。
這般傳奇的經曆,他說什麼了嗎?
此時,卻聽陸塬說道:“再加之,此人乃是小仙子的庶出兄長。”
昭豐帝聞言當即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