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試著安慰她,叫她不必過分恐懼,可她總認為他年幼無知,離不開她的‘庇護’。
他彆無他法,隻能儘量叫她安心一些。
“你便聽母妃一句勸,日後彆再去宮外走動了,可好?”雲妃滿臉擔憂不安:“宮外著實太危險了些……”
少年人笑了笑,眼底神情格外溫和。
“母妃,您看到的未必是全部。”
雲妃皺了皺眉,還要再說,卻聽他問道:“母妃幾乎未曾出過宮,不知為何會選中了去開元寺祈福?”
在宮人們眼中,大永昌寺,不是更好些?
雲妃不知他為何會問這個,卻還是下意識地答道:“是前兩日,從瑜妃姐姐那裡聽來的,說是此廟極為靈驗,我才想著出宮去試一試……”
瑜妃便是多年前被廢去皇後之位,一直獨居冷宮的孫氏。
祝又樘眼神微動。
雲妃說到這裡,歎了口氣:“可誰知會遇上這樣的麻煩。”
說著,忽而眉頭緊皺,陡然彎身捂住了心口處,發出一聲痛哼來。
“娘娘可是又犯病了?”宮女連忙上前攙扶。
娘娘這半月來,動輒便覺得心口絞痛,頻繁時一日要犯上十餘次,次次皆疼痛難忍。
可經太醫診看,卻又診不出什麼來,開了治心絞痛的藥來吃,偏也半點不頂用。
“快傳太醫——”祝又樘轉頭吩咐道。
來的仍是明太醫。
雲妃此番發病,疼得尤為厲害,不得已之下,明太醫唯有替其施針止痛。
疼痛漸止,雲妃體力不支之下,也漸漸昏睡了過去。
祝又樘帶著明太醫一同離開了內殿。
“既不像尋常心絞痛,也非中毒……這病未免過分蹊蹺。”祝又樘思索著說道。
“是微臣無能。”明太醫麵露慚愧之色:“但殿下放心,臣等必當竭儘所能,儘快找出雲妃娘娘的病因所在。”
祝又樘微一點頭,未再多言,隻提步出了鹹福宮。
東宮之內,燈火通亮。
寢殿中,祝又樘站在窗前,望著窗外一輪皎月出神。
四下安靜,月色清清冷冷,將少年俊逸非常的臉龐也籠上了一層孤寂之色。
他細思了近來之事,將能交待的已儘數交待了下去,卻忽然覺得——有些想家了。
不是東宮,也不是鹹福宮,更不是幼時曾住過的冷宮。
而是想娘家了。
太子殿下莫名笑歎了口氣。
而此時,忽有內侍行入寢殿之內,低聲通稟了一聲。
待得了祝又樘點頭之後,不多時,便有一道黑影快步走了進來行禮。
“屬下參見殿下。”
是老於的聲音。
祝又樘轉回身,看向他。
“深夜入宮,可是有急事?”
“算不得急事,隻是屬下覺得夜晚行動,比較隱蔽。”老於低聲道。
“……”太子殿下點了點頭,隻示意他往下說。
“午後張姑娘托人去了彆院,給屬下傳信,說想見殿下一麵。”
祝又樘聞言,負在身後的雙手手指微微一動。
眼中亦有著未能及時遮掩住的意外——隻是那意外,轉瞬間便化為了嘴角若隱若現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