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太醫匆匆趕來,同以往一樣滿麵急色。
但內心卻是已經躍躍欲試,激動不已。
有誰能想象的到,他盼這一刻,已經盼了……足足近三個時辰了。
緊張之餘,明太醫抑製著內心莫名的興奮,被請入了內殿之中。
雲妃坐在榻上,疼得已近神誌不清,冷汗如豆,她一手緊緊攥著胸口前的衣襟,另一隻手被一旁的貼身宮婢牢牢扶著。
“太醫,您快救救我家娘娘吧!”
那貼身宮婢亦是急得滿眼通紅,見到明太醫,一時連行禮都不顧不得,隻攙扶著雲妃的手臂。
明太醫不敢耽擱地上前察看了雲妃的情況,後一邊取出銀針,一邊道:“去取滾開過的熱水來,浸了帕子,擰成半乾。”
雲妃身邊的宮婢聞言,忙向殿中另一名小宮女催促道:“還不快去!”
小宮女立即退了下去。
待熱水取來之後,那宮婢便帶著殿內人等,均退去了外殿守著。
近來幾次,明太醫每每施針,都不得有其他人在場,說是施針之時務必要集中精神。
“有勞……太醫……”
雲妃艱難地開口,儘量想坐得直些,顧全些儀態。
“臣必當竭儘所能。”明太醫抬手施禮。
雲妃動了動嘴唇。
她疼得都要沒命了,明太醫這個時候還慢吞吞地行什麼禮啊……
可她未能發出聲音來,反而感覺眼皮忽然沉得厲害,而後,來不及思考太多,便失去了意識。
……
次日,壽康宮中,太後差了嬤嬤前往鹹福宮看望雲妃。
這些年下來,因著許多舊事,她對雲妃並無什麼好感。
此番著人前去探望,也不過是看在了太子的麵子上。
然而,想著雲妃這古怪的心絞痛,以及開元寺刺殺之事,老太後到底沒忍住歎了口氣。
雲妃不爭氣,也是被逼出來的。
聽著太後歎氣,一旁正在擂茶的蒼老太太輕聲勸慰道:“宮裡這麼些太醫在呢,您且放寬心。”
她自也知道,雲妃患病,未必如表麵看來那般簡單,但卻不是她能妄言揣測的。
太後也未多言,看向她手中的茶缽,笑著說道:“哀家自是放寬心的,若不然,此時還能坐在這裡瞧你搗茶?”
蒼老太太笑著稱是,動作熟稔地舂搗著,不時往茶碎中加入芝麻、牽藤草。
待擂成碎泥之後,篩濾罷,投入銅壺中,上爐煮沸,一時間茶香四溢。
太後細品了一口,滿意地喟歎了一聲。
旋即,看向身邊的嬤嬤和大宮女,半真半假地嗔怪道:“你們跟著學了這些年,也沒能學出個模樣來,反倒還讓扶珊一把年紀了仍要月月往宮裡跑,平白勞累了她不提,還叫哀家顯得多麼貪嘴一般。”
扶珊是蒼老太太的閨名。
大宮女笑著道:“太後訓飭的是,誰叫奴婢生來蠢笨,自是學不來這等手藝。”
蒼老太太語氣裡也帶著笑:“太後隻要不嫌妾身粗手粗腳,那便是妾身的福氣了。”
老太後又吃了口茶,隻覺得通體舒暢。
前後約是兩刻鐘的功夫,前去鹹福宮的嬤嬤便折返了回來。
嬤嬤未急著回話,行禮後,隻立在一側。
蒼老太太看在眼中,起身道:“時辰不早了,妾身也該回去了。”
太後笑著點頭:“好,待幾日若得了空,就再來陪哀家說說話。”
當然,說話是假,吃茶才是正事。
蒼老太太應下來,遂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