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接過,好奇地問道:“父親,您有何要事竟要傳信給殿下?”
“打聽那麼多作甚?”王華心情不美,便懶得同兒子多說。
王守仁也渾不在意,應了聲“兒子知道了”,便拿著信離去了。
隻是,待剛回到自己院中,便立即將信偷偷拆開了來看。
若換作是父親給旁人的信,他必不會多管閒事,不守規矩——可既是給太子殿下的,那他還是了解清楚為妙。
萬一父親最近被妹妹纏得神誌不清了,寫錯了字,說錯了話,該多丟人?
王守仁隨便找了個借口,便覺得十分心安理得了。
可看完之後,卻不由大感意外。
張家伯父竟是知道殿下朱家公子的身份是假的了!
父親在信中勸殿下早日坦白此事……
並以一副甘擋一切風雨和麻煩的架勢,自薦出麵說明此事。
王守仁歎了口氣。
不看信都不知道父親心機如此深重。
什麼自薦,說白了就是要搶在柳大人他們前麵裝個好人唄。
就說父親不靠譜,做這麼大決定竟然都不知會他一聲兒……作為太子伴讀,他不得提前想好麵對張家人的說辭嗎?
當父親的要做人,當兒子的就不做了?
……
次日,王守仁早早出了門。
馬車在宮門外停下,剛在車內補了一覺的王守仁打著哈欠下了馬車。
此時,卻見前不遠處也有一輛馬車剛剛停穩,一道緋紅色的女子身影從馬車中被扶了下來。
王守仁定睛瞧了瞧,辨出了對方身份。
且不說那馬車的規製是縣主才能用的,單說出入宮中,頭上還遮著冪籬的,便隻那麼一位了。
王守仁下意識地放慢了腳步,與之保持著距離。
倒不是畏懼什麼,隻是俗話說得好,小心駛得萬年船——畢竟容貌被毀之人,極容易對長得好看的人產生敵意。
直到近了內宮門,宴真自側門而入,被宮人引著去了長春宮的方向,王守仁才走快了些。
東宮內,早已起身的太子正於殿內靜坐看書。
經宮人通傳罷,王守仁進了殿內行禮。
“今日下棋。”
祝又樘將書合上,說道。
王守仁乾笑了一聲,心道小人是沒意見,就怕您待會兒沒這個興致了……
見他神情有異,祝又樘隨口問道:“可是有事要稟?”
王守仁點點頭,道了句“正是”,便從袖中將信取了出來,雙手呈起,交到太監手中。
太子殿下心底微動。
莫非是小皇後給他的信嗎?
然而剛展開,還未細看署名,太子殿下便意識到是自己想岔了。
這字跡,不是小皇後的。
卻也十分熟悉。
果然……
原是出自王大人之手。
王大人的字寫得漂亮,話也說得漂亮,便是細微之處的措辭亦十分得當……
“……”
太子殿下評價了一番罷,將信紙放到身側的茶幾上,一時間沉默了。
王守仁悄悄打量了一會兒,忍不住問道:“殿下,不知您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