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將謝遷的‘奏折’呈給了昭豐帝。
昭豐帝定睛一瞧,眉毛又抖了抖。
顯而易見的是,想要在退朝之前看完這本奏折,注定不會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然而他不曾料到,更迷幻的事情竟還在後麵。
那位叫謝遷的年輕禦史,雙手空空,當朝竟就這麼將奏折上的內容複述了一遍!
過程中,昭豐帝不止一次地對照過奏折上所寫——幾近是一字不差。
麵對百官們異樣的眼神,謝遷內心毫無起伏。
身在一桐書院,脫稿辯論,不過是家常便飯而已。他曾與人接連辨過一天一夜,到最後還能保持思維敏捷,邏輯清晰——眼下奏個事,又算得上什麼?
聽其複述完之後,昭豐帝沉默了片刻,微微點了頭。
“很好。”
謝禦史憑借一人之力,成功地延長了早朝的時間。
他似乎,該回去用午膳了。
“今日兩位愛卿所奏之事,朕會一一核實——其他愛卿,可還有事要奏?”昭豐帝看向百官問道。
一時間,無人再站出來。
接連站了半日,大多數官員都已近要支撐不住,這個時候奏事不奏事,已經變得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能再沒有眼色招人恨了。
反正沒什麼急事,容後再去求見皇上也是一樣的。
“退朝——”
太監的高唱聲依次傳出了金鑾殿。
……
早朝之上,宴真被彈劾的消息,很快傳入了長春宮內。
“竟是半刻也不叫本宮消停清靜!”
寧貴妃聽得怒火中燒:“看來本宮同她說的話,儘被當作耳旁風了!——還有那些禦史,難道隻會盯著本宮的娘家人不成!”
宴真是不堪,可打狗還要看主人,莫不是見她近幾年來不比以往風光了,都想要上來踩兩腳嗎!
今日是宴真,明日被公然彈劾的,隻怕就是她了!
近年來的不安,在這一刻皆化為了怒氣,寧貴妃摔了東西也平複不下心緒,乾脆站起身道:“本宮要去見皇上!”
嬤嬤趕緊將人攔下。
“娘娘,這怕是不妥,此時皇上定然正是龍顏不悅之際,您此時過去……”
“夠了!”
寧貴妃打斷她的話,一把將人揮開:“本宮以往想見皇上,想何時見便何時見,哪裡需要顧忌這麼多?如今本宮在這宮裡,竟是愈發窩囊了!”
嬤嬤這才意識到自己正戳到貴妃的痛處,可這種時候,不攔又怎麼成?
而此時,有宮女進來稟道:“貴妃娘娘,定國公夫人在外求見。”
寧貴妃臉色一凝,皺眉問道:“定國公夫人?”
定國公夫人為何會來見她?
哪怕以往徐氏同她那侄子未曾和離之前,心高氣傲的定國公府中人,也不曾來過她這長春宮踩過一回門檻兒。
更彆提是定國公夫人親自過來了。
可既然來了,也沒有道理不見。
寧貴妃儘力壓下臉上的怒色,有些不耐煩地道:“將人請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