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此言一出,對方哭得竟是更大聲了些。
清羽有些手足無措,忙又安慰一番。
夥計和掌櫃見狀,躲在櫃台後竊竊私語。
氣氛使然,二人又喝了兩壺酒。
一頓酒下來,皆已將對方視為了親兄弟一般。
沒辦法,在已然得知了對方最大的秘密的情況下,要麼當兄弟,要麼就得死,這是男人間的共識。
棉花喝的多,最後已經站也站不起來了。
清羽見狀,唯有將人背起。
“客官,您還沒結賬。”夥計上前笑著提醒道。
清羽短暫的猶豫之後,伸手在棉花腰間摘下了對方的錢袋子。
越是好兄弟,越需要明算賬。
付完賬之後,清羽背著棉花離開了此處,消失在夜色中。
棉花次日醒來之後,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卻一時記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回來的。
他皺眉凝思了片刻,開始有零零散散的畫麵在腦海中浮現。
此時,房門忽然被人輕輕推開。
他猛然閉上眼睛,繼續裝作睡著的樣子。
一道少女的身影走了進來,似見他還沒醒,便幽幽歎了口氣。
將桌上冷卻的茶換成熱茶,又替他掖了掖被子。
最後,又不知出於什麼想法,竟拿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做完這一切,不,應當說是確定他還活著之後,少女便離開了,將門重新從外麵合上。
……
接連幾日,天色都陰沉著,冷風呼嘯刺骨。
養心殿內,寧貴妃立在昭豐帝身後,替他揉著肩。
“愛妃近來可是有心事?”昭豐帝忽然問道。
寧貴妃笑了笑:“臣妾何來的心事,若說唯一的心事,便是盼著皇上龍體康健了。”
昭豐帝也笑了笑。
很好,虛偽的極浮於表麵。
其實他並不是很關心愛妃的心事,主要是愛妃揣著心事給他按肩——原本他好好的肩,反而被她按的不好了。
“愛妃歇一歇吧。”昭豐帝將她的手從肩上移了下來。
寧貴妃一愣,唯有點頭。
昭豐帝看了她一眼,在心中歎了口氣。
到底是變了。
以往愛妃侍奉他時,看得出是滿心歡喜真切——如今,想來隻剩下了滿腹算計。
宴真之事,他看得出愛妃想問,卻不曾問。
這甚至……越發不像原來的愛妃了。
這皇宮似同魔窟,吞吃掉了太多真心。
“愛妃回去吧,朕待會兒還要見一見國師。”
寧貴妃聞言,忍不住問道:“皇上此時召見國師,可是為了泰山祭祀之事嗎?”
“泰山祭祀之事,向來由禮部負責。朕見國師,另有要事。”
寧貴妃微微攥了攥手指。
另有要事。
這便是不欲同她說了——
以往皇上待她,幾乎全無秘密可言。他初登基時,仿佛隻有她才是唯一值得他信任的。
而如今,他信任國師,信任太子,信任群臣,卻唯獨不信任她了。
“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寧貴妃出了養心殿。
殿外冷風撲麵,吹得她骨子裡都泛出冷意來。
此時,她遠遠瞧見一襲白衣僧袍的僧人,在兩名內監的陪同下,朝著此處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