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眉壽輕咳一聲,順著台階就下了:“這倒也是……”
馬車駛動,朝著張秋池所在的那家酒肆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張眉壽祝又樘二人所言皆是今日蒼家、田氏,繼曉之事,及應對之策。
二人在車內談的認真入神。
車外,緊跟在清羽車後,同樣也在趕車的棉花,心情卻不太妙。
他來時,是趕了一輛馬車的,其內載著的自然是他家姑娘。
可回來時,他家姑娘上了太子殿下的馬車,他就隻能拉一輛空車了。
拉空車就拉空車吧,這本也沒什麼,畢竟他也不是那種好勝心強的隨從。
可問題是,前頭的馬車,趕得實在太平穩也太慢了——關鍵是慢。
慢到他甚至數次沒有職業道德的犯了困。
棉花晃了晃頭,讓自己清醒些,耐著性子跟到了酒肆。
“公子將我送到此處便是,且彆跟著下來了,再不回去,怕真要晚了。”張眉壽從馬車中下來之前,向祝又樘說道。
祝又樘看著她,含笑點頭道“好”。
隻替她一手打起車簾,一手抬起置於她頭頂的車廂邊沿,以免她磕碰到頭。
另一邊,棉花走了過來,在經過清羽身側之時,皺眉低聲問道:“你怎不乾脆下來牽著馬走?”
清羽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沒辦法,大家領悟的程度已經不在一個層次上了。
但這一刻,他總算是明白了當初阿荔看待他時的那種心境了。
眼見張眉壽下了馬車來,清羽才回到了轅座上。
但並未急著趕車,而是靜靜等著張眉壽進了酒肆,身影消失不見,才將馬車駛動。
這,就是他的層次所在。
棉花靠在自家馬車旁,眼瞧著清羽趕著的馬車愈行愈遠,回味著對方方才看待自己時的眼神,一種落伍的感覺莫名就從心底升起——
總覺得對方掌握了什麼他不知道的秘密……
酒肆二樓,張眉壽叩響了包廂的門。
來開門的是阿荔。
見得自家姑娘回來,阿荔悄悄鬆了口氣。
她本還擔心姑娘沒她在身邊,辦起事來會不方便呢。
“二妹,一切可還順利?”張秋池關切地問。
他不問二妹去辦什麼事,隻關心她是否順利如願。
見他神情,張眉壽笑了笑,點頭道:“尚可。”
至於尚可到什麼程度——若按祖母的法子來算,她估摸著也得少上活十日半月吧。
張秋池便不再深問,隻又笑著道:“這家的飯菜倒也可口,二妹可要嘗一嘗嗎?”
張眉壽有心事沒胃口,本想下意識地搖頭,然看了一眼桌上幾乎沒怎麼動的飯菜,到底是改成了點頭。
“也好,恰也有些餓了。”
大哥顯然是在等著她的,她若不吃,大哥必然也要餓著了。
兄妹二人相視一笑,坐了下來。
…
翌日,東方天際初泛白。
大永昌寺內,已經響起了僧人誦經早讀的聲音。
此時,繼曉未在密室內觀星盤,也不曾打坐,而是立於藏經閣內,在這最高處,俯視著偌大的寺廟。
正是日夜相接之際,晨曦尚薄,昏暗猶籠罩著天地似同一層灰藍色的細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