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張巒的語氣變得複雜起來:“而是一個請求,但求殿下能夠應允。”
少年人正色以待:“伯父言重了。”
“殿下的誠意,我已儘數懂了,今日這允諾書,還請收回吧。”張巒沒急著說出那個請求,而是將兩封允諾書遞還給了祝又樘。
這允諾書好固然也極好,他也很喜歡。
隻是,總覺得在某方麵和免死金牌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放在家裡,似乎有些叫人不安。
祝又樘微微愣了愣,複才抬手接過。
“是晚輩思慮不周,還請伯父勿怪。”
這一點,確是他做的有欠妥當……
張巒輕咳一聲,緩解尷尬,才往下說。
“微臣這個請求,許是唐突冒昧,但還是鬥膽想請殿下準允——若來日,殿下與我那女兒,緣分儘了,未能走到最後,還請殿下告知微臣一聲……好叫微臣知曉,將她帶回家。”
少年人怔了怔:“伯父——”
張巒繼續講道:“微臣知道,和離斷是沒這個先例,也無意叫殿下為難……對外隻道病故便可,換了身份送回來,我們到時舉家走得遠些便是了。”
蓁蓁與她母親說過一句話——不管嫁到哪家,都是有風險在的。
嫁進皇家這條路,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否好走,但從今日既安的態度上來看,至少是值得的。
他隻求著,若實在不好走,女兒還能有一次回頭的機會。
片刻之後,祝又樘適才作答。
“我答應伯父。”
世事變幻無常,若日後真有什麼他無法掌控的變故,給蓁蓁留一條後路,也是好的。
實則,若真有那一日,無需今日之諾,他斷也不會強求她。
於旁人,他向來是無意勉強。
於她,他有意勉強。
卻從來舍不得勉強。
“微臣多謝殿下。”
張巒起身,朝著少年長揖一禮。
少年亦起身,抬手虛扶。
“殿下的心意,微臣代全家領受了……隻是那些聘禮,還請殿下帶回去吧。”張巒心中有了決定,便痛快地道:“殿下到底不是民間子弟,下聘也要經宮中經手,這般做,委實不合規矩,傳到陛下和旁人耳中,恐也不妙——”
少年一怔之後,旋即失笑。
目若星辰,笑聲清朗透著心願達成的愉悅之情。
“伯父當真誤會了,那些東西,不過隻是年禮罷了。”
他來時已經說了,年後登門,總不好空手。
隻是,既是有求而來,理應要格外重視一些。
見張巒似乎不信,祝又樘又解釋道:“伯父伯母尚未點頭答應,晚輩怎會貿然送聘禮前來——”
伯父伯母未鬆口之前,蓁蓁一顆心亦是懸起,他有何道理會選在此時不由分說地下聘?
如此一來,同強買強賣又有何區分。
況且,他若下聘,又怎能這般輕視敷衍?
必要正大光明,由宮中出麵操辦方可——這不清不楚,含含糊糊,對蓁蓁未免不公。
見少年人神情當真不似作假,張巒才鬆了口氣。
隻是,即便不是聘禮,卻也收不得。
畢竟太貴重了。
他剛要再開口時,卻忽然聽得頭頂上方傳來一陣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