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畢,兩個大丫鬟一同陪著張眉壽去往了前廳,一路走得不慢,卻也稱不上急匆。
到底大老爺一早去了工部,二老爺也去了書院,都須下人去請,一來一回少說要三刻鐘。
張眉壽在路上,遇著了張眉箐,姐妹二人便結伴而行。
廳外分彆守著太監侍衛,自廊下直排到石階旁,足足兩列,氣氛肅然——張眉箐遠遠瞧見,不禁就有些發怵。
下意識地想往自家二姐身後躲一躲,可又生生忍住了。
如今她已不是小姑娘了,不能逢事就往後躲……宋家表哥如今在蘇州正專心學著打理生意,她也不能總在原地踏步,半點長進都沒有。
她得跟二姐學一學,哪怕學個皮毛也是好的。
思及此處,張眉箐略挺直了後背,跟著張眉壽,儘量從容地從那些侍衛太監麵前走過。
廳內,烏壓壓地坐了好些人。
張老太太坐在主座上,宋氏和紀氏一左一右立在老太太身側。
客座上首處,坐著的是此次前來傳旨的大太監劉福,緊接著是幾位生麵孔的官員。
張眉壽帶著張眉箐上前依次見禮。
劉福笑著抬手,“二位姑娘不必多禮。”
目光卻隻落在張眉壽一人身上。
張老太太看在眼中,視線掃過劉福身側的太監手中捧著的錦盒,心中的猜測不由愈發篤定了幾分。
而越是如此,麵上卻越是平靜。
劉福看在眼中,不由在心底暗暗點頭。
很快,張秋池,張老太爺和宋老太爺也都被請了過來。
準確來說,其他兩位是被請來的,而張老太爺是被帶過來的。
老太爺換了身乾淨的衣袍,此時被帶來,臉上寫滿了不情願,更不記得要向劉福等人行禮。
張老太太笑著賠不是:“我家這老頭子,多年來都是這幅神誌不清的模樣,若有失禮之處,萬望福公多加包涵。”
若不是方才劉福特地問起了這老頭子,她說什麼也不可能將人放出來。
“無妨,無妨。”劉福顯得極好說話。
他既答應了讓人過來,就自該包涵些。
張老太太卻仍不敢放鬆警惕,命得蔣媽媽低聲交待了老太爺一番話。
“待會兒宣旨時,老太爺可得跟著一同跪下才行……”
張老太爺渾不在意地道:“磕頭麼,我擅長地很……磕一下,十兩銀?”
他倒也‘懂規矩’,知曉這種話張揚不得,因此將聲音壓得極低。
“……”
蔣媽媽麵上維持著笑意,點了點頭。
十兩銀就十兩銀,甭管老太太到時給不給,她先答應了再說——
老太爺便乖乖地坐下,如張眉嫻出嫁那日一般,將兩隻手背到了椅背後去,也渾然一副輕車熟路的架勢。
不多時,張巒和張敬先後趕回了家中。
至此,張家人算是到齊,劉福方才起身宣旨。
張家上下跪地聽旨。
大太監咬字清晰,聲音高而悠長——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工部員外郎張巒之女張眉壽端莊溫良、品貌出眾,朕躬聞之甚悅。今,太子已適婚娶之年,當擇賢女與配。值張家二姑娘待字閨中,與太子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將之許配於太子為太子婦也。
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布告中外,鹹使聞之,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