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荔未再多去看她,腳下不做停留地出了愉院。
來至前院倒座房前,她叩了叩那虛掩的院門,便走了進去。
這院子裡住著許多小廝家丁,然而白日裡各人多是在府中各處當差,故而此時十分安靜。
阿荔進得院中,就聞得一股子藥味。
她朝著棉花住著的那間房走去,剛來到門外,就見一道人影從房中快步走了出來。
棉花見是她,似乎有些意外。
阿荔看了一眼他身後門外的那隻爐子,爐上架著一隻藥罐,此時藥顯然已經煮開了,咕嚕嚕地冒著白騰騰的熱氣。
此時離得近了,那藥味兒便愈發刺鼻,似乎要往人腦子裡鑽。
阿荔單是這般聞著,就覺得口中發苦,忍不住捏了鼻子,道:“……我是來替姑娘傳話的,你待會兒去一趟老於那裡,要他跟公子說,明日一早咱們姑娘要過去。”
此處不比愉院,阿荔言辭便隱晦了些。
棉花點頭應下來:“我知道了。”
阿荔便也未同他多講,看了他一眼,就轉了身。
隻是那仿佛不經意一瞥間所看到的,卻是他麵容虛弱,唇色微白的模樣。
阿荔走了十來步,腳下頓住。
回過頭,竟見他還站在門口,就那麼看著她。
似乎沒料到她會回頭,棉花怔了怔,卻也沒閃躲,隻問道:“姑娘還有彆的吩咐?”
“……”阿荔微微抿了抿嘴。
這狗男人方才分明就是在偷偷目送她——嘴上說得輕巧,背地裡果然還是放不下她。
看來倒真是被她迷得不輕呢。
但也不能怪他定力不夠,畢竟她阿荔也不是如阿笛那些尋常的小丫頭們能比得上的。
“你熬的什麼藥?”她看了一眼那藥罐,是隨口問起一般的語氣。
棉花眼底微妙的情緒湧動了一下,適才道:“……治風寒的。”
“你往前染風寒不是都不屑抓藥的麼?”阿荔涼涼地問道:“怎麼,身子不比從前了?”
棉花沒說話。
他原本就不喜說話,此時更是不知該如何回。
“當心些身子。”阿荔最後看他一眼,道:“萬一耽誤了替姑娘辦差可怎麼辦——”
“放心,不耽誤。”
棉花拿保證的語氣講道。
他雖然有的地方不行,但辦事能力一直很行,這一點他不希望被人質疑。
“……”
阿荔深覺無法多說什麼,當即轉身走了。
……
次日,張眉嫻一早便來了張家尋張眉壽。
姐妹二人各自乘著馬車,一同離開了小時雍坊。
海棠居裡,宋氏聽得女兒出了門,微微歎了口氣,道:“看來嫻兒如今也是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