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他既然選擇將真相說了出來,便想過會有意見相左的可能。
實則,他也想聽一聽對方的意見與想法——此等大事,本就不該太過專斷。
而所謂的‘等一等’,隻是對麵前這位太子殿下及未來太子妃的無法儘信罷了。
哪怕這二人來曆再不尋常,如今也隻是肉體凡胎而已,都會有做錯決定的時候。
可太子這番話,卻叫他心底添了許多信心。
這從來不是一位莽撞的少年,卻也不乏明智決斷的能力,甚至極擅長揣摩人心——這也是他自進了這道門起,即便心知真實身份被識破,卻也無法對對方真正生出敵意來的緣故所在。
這是個幾乎稱得上睿智的少年。
這樣的人,極擅掌控局麵與氣氛。
想到第一次見到這位殿下尚值年幼時的模樣,章拂在心底微微歎了口氣。
他從起初的疑惑與不確定,到眼下已是逐漸認可。
“既如此,貧僧隨時聽候殿下差遣。”章拂微微斂目道。
“法師言重了,此事關乎甚大,理應一同從長計議。”
章拂聞言,心底愈發安定。
就在他靜候對方開口往下細說時,卻見對方看向了一側的小姑娘,先向那小姑娘問道:“蓁蓁有何打算?”
章拂微微一愣。
他倒不是覺得此事不該征詢張姑娘的意見,隻是他莫名從太子殿下過於和緩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言聽計從的意思來。
仿佛……張家姑娘怎麼說,他便要怎麼做的似得。
而事實上,太子殿下也正是這麼想的。
蓁蓁想如何做,他便如何儘力去鋪路。
他知道,蓁蓁為了治好蒼家公子的眼睛,已等了太過漫長的歲月。
更何況,這本質上還是個容易著急的小姑娘。
人生苦短,如果能叫這個小姑娘不那麼著急,便是費些心思,也是值當的。
到底哪條路都會冒險,自然是她願意走哪條他便走哪條來得好。
章拂默默收回了視線。
不行了。
越看越覺得剛剛才在心裡被他誇過的太子殿下,那雙眼睛裡隱隱有一種耽於美色的昏君潛質……
但這總歸是彆人的命定姻緣,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如殿下方才所言,理應先將此事利弊理清了,從長計議,因時製宜。”張眉壽語氣平靜地講道:“若局麵允許,能早一日將這禍患除去,自然是好事。”
女孩子冷靜理智,又透著一股子說不清的爽利。
章拂略有些意外。
旋即,又莫名慶幸。
祝又樘則溫聲道了句:“蓁蓁所言在理。”
章拂略有一絲迷惑。
如果他沒有會錯意的話,張姑娘不過是將方才太子殿下所言總結了一下吧?
原來,不僅有耽於美色的潛質,竟還有奉承未來太子妃的習慣麼?
可很快,章拂就發現看似隻是擅於總結的張姑娘,其實還是極有自己個人特色在的。
“法師可知繼曉有何弱點?”張眉壽正色問道:“或者,可有辦法取其須發與指尖血?”
章拂愕然了一瞬。
張姑娘這竟是直接打算下殺手,或給繼曉下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