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先不論那些大局了。
畢竟繼曉也不是死的,在那一日到來之前,當真會什麼動作都沒有。
所以,拖過天狗吞日,本就等同是個不切實際的幻想罷了。
故而,替阿鹿治好眼睛,何時治,並非是不能提早考慮之事。
然而拋開大局,還有一點——取蠱引之人指尖血解蠱時,須得當場取才行,偏偏解蠱之人又隻能是田氏。
也就是說,替阿鹿解蠱時,大哥與田氏,是要見一麵的。
她倒也可使些手段,或乾脆替她家大哥蒙上眼睛且罷,到底大哥信她,定不會有什麼意見不滿。
論起配合她行事,她家大哥……向來做得比她交待的都要好。
可正因如此,她反倒更加不願瞞他。
原本,她也是打算日後將實情說與他聽的,隻是沒想到需要以這種契機來開口。
“嗯,春闈剩下的日子不多了……蓁蓁思慮周全。”祝又樘語氣裡皆是認同。
無論眼前與日後的局麵如何,可蓁蓁之意已是再明顯不過——無論張家大公子究竟是何身份,都不要緊。
是以,往後的日子還是要過的。
既還要過日子,便不能不為張大公子打算考慮。
已接連考了兩次頭名,這次春闈,無論結果如何,於他而言都極為緊要。
這是那個少年人生中至關重要的一次經曆。
張眉壽反抱住他,將頭臉埋到他身前,聲音便聽起來悶悶地:“我也是暫時不知要如何跟大哥開這個口,還不曾考慮好要怎麼說……”
若是從前還且罷了,隻如實告知了他她當年救下田氏的事情便可。
可如今,她這大哥不止沾上了一個真龍轉世的氣運,說不定……連身世都另有隱情。
許多事情,她便是不想去懷疑,可線索擺在眼前時,她也沒有道理再自欺欺人。
“不必著急,你且慢慢想一想,若當真拿不定主意,我再與你一同商議商議。”祝又樘修長的手指順著她腦後的青絲,語氣溫和認真地道。
張眉壽抬起一雙眼睛,仰著腦袋看向他。
“我兄長之事,殿下是何看法?”
他的性情她是了解的,若說眼下對她兄長因此生出殺心,是遠遠不至於的。
但此事……確實也關乎甚大。
“蓁蓁若一直視他為兄長,他便也一直是我的兄長。”少年語氣平和,其餘並未多言。
日後之事,誰也無法預料。
如若命運弄人,使他與張大哥處於對立,他首要必是儘量保全對方,求一個兩全之策。
若實是求不來,他便也注定無法相讓——他不止是自己一人,他身邊有蓁蓁,身後亦有太多需要他保護的人,及大靖萬裡山河,無數百姓。
所以,那些過分大度,甘願將一切拱手相讓的漂亮話,倒不必說得太早。
他隻能說,隻要蓁蓁一日視張大哥為兄長,那便是他的兄長。
張眉壽聽懂了,也真真切切地紅了眼睛。
她將人抱緊了一刻,很快又鬆開。
“殿下,咱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