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眉壽聞言,眼中閃過思索之色。
旋即,問道:“可說明了要在何處相見?”
“說是在阜成門大街上的呂記茶館——”阿豆答道。
呂記茶館?
張眉壽隻覺得好像沒怎麼聽聞過,想來算不得什麼有名的好去處。
客嬤嬤此人,她是了解的。市井,卻極懂人情世故,算是個識趣的。
對方若無必要,絕不會輕易要見她——到底對方很清楚,彼此之間這份本就單薄的牽扯,不是拿來隨意消耗的。
自賜婚的旨意傳來之後,客嬤嬤隻上門道過一次賀,沒見著她的麵兒,便未再有二次登門。
故而,此時對方不僅要見她,還這般大的架子叫她出府相見,又選了一家名不經傳的小茶館,委實異樣得很。
“我知道了。”
張眉壽說話間,抬腳朝著裡間走去。
阿荔跟在後頭,低聲地道:“姑娘,奴婢覺著,此事似有些蹊蹺。”
她越想越想覺得這事情應當不是客嬤嬤那勢利眼能夠做得出來的。
該不是有人假借著客嬤嬤的名號,特意誆她們姑娘出去,另有居心圖謀吧?
譬如要對她家姑娘不利,或壞她家姑娘名聲之類的——
雖然她一時想不出誰會借客嬤嬤這個不甚好使的幌子來誆騙她家姑娘,可萬一對方又壞又蠢,是個腦子有毛病的,或者乾脆就是刻意反其道而行之,就為了勾起她家姑娘的好奇心呢?
阿荔謹慎又經驗老道地想著。
張眉壽讚賞地看了她一眼。
她家阿荔這警覺性,如今倒是愈發了不得了。
“蹊蹺與否,去看一看就知道了,替我更衣吧。”張眉壽語氣沒有猶疑地道。
知道有蹊蹺,在有自保能力的前提下,當心防備著就是了。若是直接不去,那這蹊蹺隻會愈發蹊蹺,說不準哪一日就會冒出來絆腳。
她是個有麻煩有異樣,就要趁早解決的人。
阿荔點頭應下來。
在京城這塊兒地盤上,還沒有她和姑娘不敢赴的約呢。
小丫頭非但不怕,還隱隱有幾分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呂記茶館坐落在阜成門大街的街尾處。
裡外陳設看起來有幾分老舊的小茶館中,一群閒漢模樣的男人聚在堂中吃茶嗑瓜子說笑,聒噪嘈雜。
一名藍衣‘少年’的到來,引去了眾人的視線。
那少年身量不高,卻勝在樣貌清俊,氣質不俗,往此處一站,隻叫人覺得與四周頗有些格格不入。
在數道目光的注視下,少年帶著小廝在茶樓夥計的指引之下,上了二樓而去。
樓梯也已顯老舊,踩在上頭咯吱作響。
狹窄的二樓,僅僅設有兩間雅間兒,其餘皆是看戲聽書用的雅座。
張眉壽被帶去了其中一間雅間前。
阿荔抬手叩門,動作看似隨意,實則處處戒備謹慎。
前來開門的一名身形高大、膚色微黑的男人。
阿荔隻看一眼,就將人認了出來。
這是客嬤嬤的兒子,她曾見過兩回,印象中一直是不太聰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