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又樘在信上說,有人在暗中打探她已故乳母姊妹的消息,甚至正奔著她那乳母在鄉下留有的舊宅而去——而經查,那些人,竟都是四皇子派去的。
四皇子尚且小了蔣令儀兩歲,如今不過十四歲而已,尚且稱不上有什麼過硬的實力可言,因此清羽順著他派去的那些人,隻稍一細查,幾乎不曾費上什麼工夫,便查到了他頭上。
張眉壽將信完完整整地看罷,複才重新折好,收回信封內。
四皇子,蔣令儀……
這一世分明有了這諸多改變,甚至蔣令儀早早背上了一層惡名在,據聞連議親都是個難題——
可在這種局麵之下,四皇子竟還是與她有了這般不為人知的牽扯。
這對前世的夫妻之間的緣分之深,也果真是難以斬斷的。
這倆人究竟能不能再走到一處,她半點也不關心。
但既然叫她知曉了這一重聯係,不做點兒什麼也說不過去。
至於何時有機會送上門來,還需得等等看。
總歸線已經搭上了,也不愁等不著。
張眉壽起身,來至梳妝台前,將手中信箋收進了一隻雕蘭草的朱漆匣內。
那匣子裡,厚厚的一遝書信,皆是來自同一人。
……
接下來數日,張家上下看似一派輕鬆愉悅,實則暗藏著一絲緊繃之感。
尤其是張秋池院子裡的下人,近日來可謂是打足了精神,半點懈怠馬虎都不敢有。
隻因再有三日,就是會試開考之日。
相較之下,整座院子裡最為放鬆的,竟是大公子本人。
臨到跟前,張秋池反倒不怎麼去溫書了,煮一壺茶,在院中散一散步,逗一逗鷯哥,即便進了書房,也不過是寫上幾個大字來平心靜氣罷了。
阿荔將聽來的消息稟給了張眉壽聽。
“總歸大公子近來也閒著呢,老爺太太也不曾說什麼,姑娘何不去尋大公子說說話,下下棋?”
至於大公子的真實身份——姑娘既還喊大公子做大哥,那自然也就是她的大公子。
張眉壽聞言笑著道:“這等關頭,他便是閒出花兒來,我也是不能去輕易打攪的。”
這種表麵上的閒適,未必不是大哥拿來紓解緊張的法子。
越是如此,才越需要清淨。
說話下棋什麼的,日後有的是機會。
阿荔雖不曾想透這其中的講究,卻也沒有任何遲疑地點了頭:“姑娘說得對。”
姑娘的話,向來不會有錯。
哪怕她一時想不通,可待回頭想通之後,也是回回都要拍著大腿驚歎一句“姑娘果真思慮周全”的。
三日如眨眼一般,很快過去了。
會試前一晚,宋氏忙活至深夜,反反複複親自替張秋池確認了一切需要準備的東西,生怕出半點差錯。
張巒也隻眯了一會兒,便被妻子一巴掌拍醒了。
“池兒眼見就要去考試了,你竟還睡得著?快些起來,幫我再瞧瞧可有什麼遺漏之處沒有——”
張巒作勢緩了會兒神,才打著哈欠坐起身,邊歎氣道:“你這也太仔細了些,將身子熬壞了可怎麼辦?現下是什麼時辰了?”
“就要到子時了!”宋氏看一眼滴漏,更覺緊迫了:“快些,再同我對上一遍……收拾收拾,待會兒可就要送池兒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