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還想跟著我,嫁了人也不必離開張家,這不衝突。”張眉壽看著她,道:“當然,你倘若當真沒有想嫁的人,我自也不會強逼你半分——可你坦誠同我講,你心中可是早已有了想托付之人?”
“……”平日裡能言善道的阿荔低下了頭,幾乎是瞬間就紅了眼睛。
姑娘不是非讓她嫁人不可,隻是不想她錯失自己喜歡的人罷了。
“是棉花,對不對?”張眉壽問。
阿荔抬起一雙淚眼,咧了咧嘴,道:“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姑娘您這雙慧眼呢。”
這件事情,她本打算誰也不提的。
可她沒有辦法在姑娘麵前撒謊不認。
“那為何不曾與我說起?”張眉壽微微皺眉,直言道:“可是嫌他太過沒有擔當,分明對你有意,卻不敢同我提及要娶你?”
之前她是試探提醒過棉花的。
可等了這許久,也未見他吱聲。
她起初也覺得這孩子靠不住,搖搖擺擺,黏黏糊糊,想來也沒幾分真心在,確是不適合她家阿荔。
可她暗中瞧著,分明對阿荔又是極在意的,甚至於細微之處極懂得體貼阿荔,但凡他能做的事情,哪怕累些麻煩些,也不會叫阿荔沾手。
這些是做不了假的。
所以她猜測,二人之間是不是存在著什麼她不知道的問題。
換作其他丫鬟,她斷是沒這個耐心去細細剖析的。
但阿荔對她而言,是不同的。
阿荔上輩子蹉跎了一生,她知道,那不怪棉花——棉花那時已有家室,也並未對阿荔表露過什麼,說到底隻是這丫頭一個人的固執罷了,並怪不得旁人。
然而這一世是不同的。
若是棉花當真不行,她或許還有法子趁早斬除阿荔的執念。
嫁給旁人可以,不嫁人也可以,但絕不能再抱著遺憾,鬱鬱地過完這一生。
“……”阿荔微微紅了臉。
原來就連姑娘也能瞧出那狗男人對她有意。
姑娘的眼光,必是不會錯的了。
但是——
“姑娘,不是那樣的……此事倒不怪他。”她神情複雜地道:“然此中因由說起來,很有些……不妥,恐會冒犯到姑娘,因此奴婢說不得。”
“你倒不如說句假話。”張眉壽無奈地道:“你如此一說,倒是叫我愈發好奇了。”
不說清楚,她今夜怕是無法成眠。
“奴婢斷不能對姑娘撒謊的……”阿荔也極無奈。
“隻管說罷,什麼冒犯不冒犯的,你在我跟前,也不必處處隻死守著主仆之道。”張眉壽語氣認真地道:“除了將我照料好之外,你也該多為自己打算一二。若是因我的緣故,處處束手束腳,掖掖藏藏,我反倒要於心不安了——你要記住,你若過的不稱心,我也是會跟著掛心的。”
阿荔聽得當即掉了淚。
她隻是一個下人罷了,怎麼當得起姑娘這樣的厚愛?
可是,若叫姑娘掛心的話,那她這大丫鬟當的,未免太過失職。
小丫頭下了決心,此時就癟著嘴,哽咽著道:“姑娘,實在也不怪他沒擔當,隻因他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