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吃力應對間,眉頭緊皺著,腦海中思緒紛雜——起先他便疑心,章拂師叔會過河拆橋,殺他滅口。半個時辰前,章拂師叔將他自寺中放出,又叫他來此處尋人……他還真當自己是賭贏了!
原是在此處埋下了殺機!
二人過招間,老於已摘下了他頭頂的兜帽。
“原來還真是個和尚——”
老於情緒不明地笑了一聲,動作極快地閃身至對方身後,已鉗製住了他的脖頸。
那僧人當即靜止不敢再動,麵有不甘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短短片刻,對方竟是將手收了回去。
“身手確實不錯,應變能力尚可。”對方拿有些粗啞的聲音評價了一句,那種語氣就像是在菜場時挑菜一般。
僧人愕然張開眼睛,轉頭望去,隻見對方已經轉了身提燈而去。
“愣著做什麼,還不快跟過來。”老於頭也不回地道。
“……”僧人兀自迷茫了一會兒,複才提步跟了上去。
二人一路無言,來到了一處亮著燈火的小院前。
老於叩了一下門。
片刻,便有人前來開了門。
田氏望著門外一黑一白兩張麵孔,尤其是那白麵年輕人光禿禿的頭頂,不禁微微愣了愣。
“此人有病在身,特來求醫——公子與姑娘此前已經知曉並準允了。”老於言簡意賅地道。
田氏點頭道:“那進來吧。”
僧人走了進去,隻覺得猶在夢中。
論起病來,他自然是沒有的,莫非此時就要替他解蠱了嗎?
……
一刻鐘後,僧人自堂內椅中起身。
田氏已將自他體內取出的蠱蟲丟入了火盆中。
僧人再次怔然了一會兒,確定身體中種種異樣的感受都已儘數消除,複才向田氏施了一禮:“多謝了。”
“既是姑娘之意,便無需言謝。”
僧人猶豫了一瞬,不禁問道:“敢問諸位口中的姑娘,究竟是何許人?”
田氏聞言看了他一眼。
“自是我家姑娘。”
她丟下這樣一句話,便端起盛著熱水的銅盆走了出去。
“……”僧人默默無言,也不好再多問什麼:“小僧告辭了。”
他抬腳離開了這座小院,隻見老於仍提著風燈等在院外。
僧人意外了一瞬,忙道:“便不勞閣下特意相送了。”
同來時擔心被人當做盜賊不同,他此時離去,光明正大地翻牆便可。
“怎麼,治好了病就想走?”老於也顯得有些意外。
僧人困惑不解地看著他。
不然呢?
他來此處,不正是為了解蠱麼,如今蠱毒得解,他合該趁早離開京城去過自己的日子,還留在這裡作甚?
“你若出了此門,又能逃去何處?遲早是送死罷了。”老於看著他說道。
僧人沉默了一瞬。
他不是沒想過今後會麵臨的危險局麵,大國師多疑陰狠,爪牙甚多,即便他以假死遁之,也不見得能躲過多久。
但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他心甘情願。
“多謝閣下好意提醒,然小僧眼下彆無選擇。”
“不,你還可以選擇留在這裡。普天之下,再沒有比此處更安穩的地方了。”老於說話間,又將他打量了一遍:“我看你武功不錯——”
僧人微微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