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兩世所得,若果真是同一種‘病’,那麼此時當真隻是提前病發那麼簡單嗎?
她固然也知道,這世間許多病症本是無解,哪怕許多人平日裡看似身體康健,卻也有忽發不治之症的。
但即便如此,出於本能,她還是不得不多想一層。
宋氏與趙姑姑說完話,轉身見女兒站在原處似在出神,便輕聲道:“宋家人脈廣,不愁尋不到好郎中,想來也不必過分憂心——我與你外祖父,先回蘇州瞧瞧再說,恰巧你大表哥的婚期也近了。”
這話像是在安慰女兒,又像是在安撫自己。
張眉壽抬起眼睛看向她,張口卻是問道:“母親,我可以一同去嗎?”
宋氏聽得一怔,而後便搖了頭。
“不行。”
換作從前還且罷了,由著女兒就是,但如今有一層未來太子妃的身份在,一言一行都須謹慎。
平日裡出門燒燒香,偶爾走親串友這都沒什麼。可前往蘇州,乃是遠行,一路上會發生什麼皆是未知,為免傳出什麼不好的說法,再惹來麻煩,自是不宜隨著孩子的性子來。
她知道這有些難為孩子了,可有選擇便有利弊,身為未來太子妃,約束多是免不掉的。
張眉壽沉默了一瞬,隻道:“女兒知道了。”
見她半句不曾多堅持,宋氏想到以往的前車之鑒,仍覺得有些不安。
“我不準你去,你更不可偷偷地跟去,知道嗎?”
張眉壽沒有猶豫地點頭應下來。
“……”宋氏卻心情依舊忐忑。
為何她有一種不管女兒如何保證,即便是當場起誓,她也無法真正放心的無力感?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說得許就是她此時的心境了。
因此,待女兒離開之後,便又交待了阿郝,待她走後,叫阿枝務必要將人看緊些。
交待罷,想了想,忽覺得如今阿枝與叛變似乎也無甚區彆了。
因此,等張巒從工部歸家之後,又轉而叮囑了丈夫一番。
想到丈夫本質上是個女兒奴,便又覺得仍不夠安心,是以臨行前又前往鬆鶴堂與婆母提及了此事。
“你且放心,人我會當心看著的,斷不會出什麼岔子——你隻管安心回蘇州探親去,若真有什麼事情,或是有咱們張家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記得要及時傳信回京。”
看著婆母一如既往沉穩可靠的模樣,宋氏點了點頭應了聲“是”,一顆心總算安定了許多。
然她前腳剛從鬆鶴堂出來,就見得身穿水色衣裙的張眉壽帶著阿荔和一名婆子迎麵走了過來。
“母親。”
張眉壽站定,與她行禮。
“可是來同你祖母請安?”
“女兒是特意來等母親的。”
宋氏那顆剛安定的心登時又提了起來。
下一瞬,卻聽張眉壽說道:“母親,這位是啞婆。”
啞婆?
宋氏下意識地看向女兒身邊站著的那名婆子。